第三百四十九章 夜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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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里,下起温润的细雨。
    蜀地四面高地,吹水成冰的寒流刮不进来,常年皆气候温润,年前一场大雪已经是十数年难得一见的奇景;年节过后,蜀人便最先感受到春季的温润气息。
    深夜人静,蜀都南城门外的官庄笼罩在绵绵细雨之中。
    官庄外乃是两座蜀军监视楚使兵的哨楼,数名蜀兵守在哨楼里看着官庄里数盏气死风灯高悬,仅见两队兵卒披着蓑衣,在雨下巡视营地,一切都如往常,并没有因为迎亲使韩谦连夜留宿在官庄内,就有所变化。
    现在两国已经正式结盟,迎亲使再有数日便会护送清阳郡主回楚完婚,负责盯防楚使营地的蜀兵也觉得百无聊赖,却不知道在屋舍之内,七百多楚卒皆执兵披甲,不敢有一丝的懈怠。
    数匹快马践踏着稍稍积水的驰道,踏碎寂静的夜色,惊醒官庄外哨塔上的蜀兵,也惊动官庄辕门内暗付的楚卒。
    “副使郭荣郭大人在此,请问韩大人可在营中?”
    郭荣勒住马,他身后一名小宦尖着声音朝紧闭的辕门里叫喊道。
    “我家大人在营中,此时夜色已深,郭大人有什么差遣?”奚发儿借木梯,人从辕门上方探出头来,手握紧腰间的佩刀,极力按住心头的怒气,尽可能放淡语气的应付郭荣这几个与安宁宫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死太监。
    “韩大人两日未归,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郭大人放心不下,特地过来问候一声。”小宦尖着嗓子跟奚发儿回答道。
    “没什么事情,我家大人就是想着马上要离开蜀地,想着在城外多散散心。我家大人已经睡下了,请郭大人放心回去吧。”奚发儿强抑住内心杀人的冲动,说道。
    “我是郭荣,奚发儿,你打开辕门,放我进去见韩谦一面。”郭荣哪里那么容易被奚发儿三言两语打发走,驱马走到辕门前,让里面的人拿灯照清楚他的脸,坚持要奚发儿打开辕门,放他进营见韩谦一面。
    使蜀这么多天,韩谦不时会出城,但为免蜀人猜忌,从来都是当天来去,绝不会在城外宿夜,而这一次出城,韩谦连着两夜未归,也没有露面,仅仅是派了一人回城,跟他及蜀国鸿胪寺的官员报备一声,他怎么会相信韩谦仅仅是滞留城外散心?
    “郭大人,你知道我家大人脾气不好,睡下之后不会愿意看到有人无事惊扰他,还请郭大人不要让我们为难。”奚发儿拒绝道。
    郭荣脸色阴阳不定的盯着紧闭辕门上方露出来的几张脸,借着灯火能看出韩谦身边的这些人,脸色皆是不善,甚至都有人将上弦的弩箭对着他,似乎极力克制着才没有将弩箭射出。
    韩谦遇刺或是生了什么急病?
    郭荣不认为安宁宫的刺客会舍近求生,潜到蜀地来刺杀韩谦,但倘若不是如此,韩谦手下人看他的眼神,为何如此不善?
    莫非是徐后在金陵已经发动宫变,甚至还第一时间扣押赴京出任京兆尹的韩道勋,而这一刻韩谦已经通过他手下的情报网,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这是郭荣唯一能想到的可能,虽然距离真相不远,但他也万万没有想到韩道勋在金陵已经受车裂之刑五马分尸而死……
    …………
    …………
    官庄内被其他建筑包围的大宅里,更是厉兵秣马、气氛沉郁,廊前院后皆是甲卒守侍,阻止一切闲杂人等靠近。
    奚荏走进院中,透过门窗看着灯影流泄,不时传出一声桌椅被劈裂的沉闷声响,她推开门,见韩谦披头散发的手持一把崩开无数缺口的精钢直脊刀,站在一张被劈断开的长案前。
    才短短两天时间,韩谦的眼窝便深陷下去,披头散发仿佛如疯狗一般站在屋中,眼瞳赤红,想要将眼前的一切都劈开、斩毁,撕成粉碎。
    奚荏走过去,要将刀从韩谦手里夺过去,然而这刀便像铁铸一把,被韩谦死死握在手里,纹丝不动,她苦劝道:
    “你再这样为难自己,怕是未等回到楚地,身体便先扛不住了,老大人的仇,你如何去报?”
    “我心里恨这天这地,为何待我父亲如此不公?恨我自己如此无能,叫老人家在五十生辰之日受五马分尸之刑惨死,我心里恨意消不掉啊!”
    韩谦发狂的怒吼着,发狠伸手将刀直刺。
    看着直脊竟然直接刺入墙壁之中,奚荏心里也是暗惊,心想韩谦心里的恨意是何等的炽烈,才能将这一刀刺出如此之狠、之快,才刺入夯土墙而没有在入墙之前崩断掉?
    “老大人奉诏见温暮桥,也早就知道此去九死一生,也是抱着必死之志,为生民争一线生机。此仇要报,但老大人绝不愿看到你如此糟践自己啊!”奚荏心疼的劝道,见韩谦两鬓短短两天,竟然生出些许白发来。
    见韩谦站在窗前,一言不发,奚荏示意侍卫将屋里被砍得七零八落的桌椅都搬出去,再走到韩谦身后,看到窗台上那封字迹糊作一团的书函,看到窗台上残积的烛泪,也不知道过去两天两夜,韩谦盯着这封字迹糊作一团的书函看了多久,心疼的用身子将他紧紧抱住。
    这是韩道勋奉诏去见温暮桥之前,在京兆府衙门后堂写下来留给韩谦的书函。
    只是赵无忌、何柳锋一路艰苦跋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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