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讲课(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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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转眼间他就想起方才马先生对此书的评价不低。
    “若是一狂生,我也不必专程请几道过来。此人说理言之有物,我细看了几遍,数十万字的书,竟然找不到破绽。”
    “几十万字?”严复真的惊讶了。
    马相伯先生指了指房里面的书架,那上面放了厚厚一摞书,有十几本。装订和严复看过的这本一模一样。马先生的学问严复非常清楚,若是马先生说细看后找不到破绽,那定然是找不到的。二十多岁的青年若是能写几千字的论述文,能够前后逻辑环环相扣,毫无破绽。已经是少见的人才。几十万字逻辑始终不乱……,中国竟然有这等人才?严复登时就下定决心,一定要把这书仔细读了。
    “何人写的此书?”严复觉得十分好奇。
    “此人名叫陈克。”
    “陈克?是那个制药,又公布分子式的那个陈克?”
    “几道在安徽也知道这个消息了?”
    严复的确知道了这个消息,其他人是把这个当作笑话来说的。作为一个留学生,陈克居然制了花柳病的药。在读书人看来,实在是有辱斯文。但是严复是南洋水师出身,留学英国海军学院,在北洋水师学堂当到校长。水兵们一旦下船,定然会逛妓院。染了花柳病的绝非一个两个。若是当年有了这药,北洋水师的战斗力只怕还要提高一些也说不定。出于职业原因,严复对陈克制出这药倒是一点都不反感。只是陈克公开分子式,很明显便宜的是洋人,对此,严复相当不满。
    “相伯先生既然读过此书,您把此书归于哪一类?”
    “非儒、非道、非释、非法、也非纵横家。但是偏偏诸家之言都有,却又皆归于其主张的理论之下。”
    “也不是西学?”严复越听越奇。
    “若要我说,倒有点天主教的意思。此书的意思是,我所言者方为天道至理。偏偏此书又是无神论。实在是……,哎。”
    对马相伯先生的话,严复思忖了一下,这才问道:“马先生召我来,有何差遣?”
    “第一呢,复旦公学开学在即。你总得来。第二,我想让你看看这书。此书必然大行天下,作者所述之理。就算不是天道至理,却也绝非异端邪说。青年们读了,从者必众。几道,著书之人天纵奇才,若是你愿意,我倒想让你收了他做弟子。若是无人管教,此人只怕会祸乱天下。”
    “竟能如此?”严复眉头紧皱。
    “此人学识且不说,眼光厉害的很。他在附录的其它文章中说,中国当今之艰难,在于没有经历外国的工业革命。而此书的目的,就是要指出中国文化与工业化之间的鸿沟。只要能够迈过这道鸿沟,我中华必然重归中央之国。看他的意思,竟然隐隐自认为乃是中国文化正统了。”
    此话之重,让严复无言以对。严复盯着马相伯枕边的那本书看了好一阵。这才问道。“相伯先生,听你之言。我想一问,与儒家相比,此人之论如何?”
    “若韩非时有此书,儒家断然不得独尊。”
    陈克不知道此人有人正在“算计”自己。他面对着一大群学识远没有那两位前辈精深博大的年轻人,正在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唯物主义辩证法。这课已经讲了好几天了,正讲到“历史规律与社会形态的更替”这部分。讲完了奴隶制、封建制度之后,下面的学生们已经交头接耳,讨论起来。
    陈克也觉得累了,边宣布课间休息。他坐在凳子上,端起茶杯豪爽的猛灌了一通。喝完之后,陈克毫无风度的用手背抹了抹嘴角的水渍,舒服的叹了口气。
    自从和马相伯先生达成了使用复旦公学场地的协议后,陈克毫不客气地天天使用。因为闹出了砸场子的事情,陈克又专门开了一次医学的讲座。好歹陈克现在的名头是上海仁心医学院的校长。医学院不开医学讲座,也有些说不过去。
    但是开课的时间不太对,江南已经进入了梅雨季节。陈克只好把讲课移到了教室里面。此时复旦公学开学临近,家在外地的学生们已经纷纷赶到了学校。学生也没有别的事情,既然有人讲课,大家自然就来听。结果人越聚越多,等陈克讲到《中国文化传承与唯物主义的兴起》,听课的人已经从百十人增加到四百多人。不得不把讲课的场所移到了复旦公学最大的礼堂里面。
    此时礼堂外面正在制造秋雨的黑云低沉,虽然是下午,却如同马上就要天黑一样。雨时大时小,却毫不停歇的哗哗下着。这四百多人多数是学生,下着雨没法自由出去,本来就已经慢慢的礼堂依然是人头攒动。陈克既然宣布下课,学生们就开始自由起来,绝大多数人就讲课的内容大肆讨论,礼堂里面真的是人声鼎沸了。
    没有学生向陈克询问问题,并不是他们自己不愿意,或者对陈克有什么不满。而是陈克定下了规矩。讲课最后,他会专门留出时间来一一回答同学们的问题。陈克每天要讲课近六个小时,回答问题的时间也有一个多小时。最重要的是,马上就是自由问答时间了。学生们看陈克最近嗓子都有些嘶哑了。倒也体谅他。在休息的时候,尽量不来打扰陈克。
    “黄浦学社科教派招人!”有人高喊道。
    “黄浦学社工业派招人!”有人高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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