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上官惠子和柳咏絮(十八)(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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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百二十二章 上官惠子和柳咏絮(十八)
    刘赐从小在巫山楼里面长大,巫山楼在秦淮河畔临水而建,所以刘赐对这江流的声音再熟悉不过了。
    那奔流的水声渐渐地清晰起来,很快,刘赐和婉儿感觉到湿润的江风。
    婉儿感觉到江风扑面而来,她的精神也好了些,她不禁松开了她外衣的衣襟,她的衣服穿得厚实,从北方一路飞驰来到江南,江南的天气可比北方温暖多了,她不免感到热。
    很快,刘二驾着马车来到一处高高的木栅栏前,只见木栅栏里头一片漆黑,但借着月色仍是不难看见木栅栏后头是一片宽阔的江岸,他们听见浩瀚的江水拍打江岸的声音。
    不难看出,这木栅栏的里头就是扬州渡的渡口,只是这渡口里头一片漆黑,不见人迹,看来此时是没有船可以渡江了。
    刘赐不禁抬头看了看月色,只见朗月当空,看着月色,此时应该是过了子时了,这渡口一到黄昏就关闭了,如今已是如此深夜这渡口自然是歇息了。
    刘二有点焦急,他驾着马车沿着这木栅栏外头走着,想找这渡口的入口。
    他们沿着木栅栏走了一段,果然看到一座阔大的大门,那必是这渡口的入口了。
    刘二驾车驶向入口,他驾着马依然快速地走着,骤然他一勒缰绳,马惊叫地嘶鸣一声,高高地扬起前蹄。
    这骤然一下急勒缰绳,骏马刹住了速度,后面的车厢可刹不住,车厢顺着惯性猛地冲上来撞上了马屁股,登时骏马更是惊慌地嘶鸣起来,眼看就要人仰马翻,后头的车厢也整个侧翻着,差点就要翻倒。
    刘赐忙抱住了婉儿,将婉儿护住,就在这时,只见前面刘二的身形一闪,他一个腾跃,已经翻身下马,他一手紧拉着缰绳,紧紧地将惊慌的骏马制住,使之不能扬蹄乱奔,同时他另一手顶住了侧翻的车厢,硬生生将快要翻倒的车厢给托住了。
    这马车车厢虽说不大,但也是用扎扎实实的硬木制成的,里头还坐着两个人,只见刘二扎着马步,一手拉着马,只用另一只手,就能把车厢托住,刘赐和婉儿在车厢里头正惊慌着,又看见刘二这般的气力,不禁又是感到惊叹。
    刘二又一次发力,推动着车厢,将推回到平地上。
    刘赐下了车,仍是惊魂未定,刘二却是淡定得很,他看了看自己的手,那拉着马缰绳的手掌上被缰绳勒出了一道血痕,他毫不在意地扯下衣袖上的一块布料,扎在手掌上,然后他向前走去。
    刘赐跟着刘二走前来,只见前面道路的泥地里倒着一对老夫妻,看来是方才刘二驾的马车差点撞上他们了,把他们给惊得摔倒在地。
    刘二走前去,将他们扶起来,此时江南的冬霜已经融化,地面一片泥泞,这对老夫妻弄得一身的泥水,很是狼狈。
    刘二还没说话,那老头已经忙拱着手,对刘二说道:“官爷,扰了您的驾,恕罪恕罪……”
    刘赐在一旁看着这对老夫妻,只见他们该有五十多的年纪了,瞧上去应该是农家人,但看上去他们应该是家境比较殷实的农家人,他们穿的是松江产的棉服,他们拎着大包小包的包裹,那包裹的裹布看上去也是松江产的蓝印花布,能用得起松江产的布料的,都是家里有些闲钱的,起码是个小地主。
    那对老夫妻一边道着歉,一边又是慌忙,又是心疼地擦着身上的泥水,将跌落在地上的包裹捡起来。
    刘二仍是冷着脸,虽然他穿的是镖客的衣服,但他这挺直了身板的强硬刚直的姿态,一看就是官家的人,因为一般的武夫不会像他如此高高地挺着胸膛,大明的“官”与“民”的界限和阶层的分别是非常明显的,身为“官”的人,自然比“民”要高人一等,刘二身为锦衣卫,自然由内而外地渗透着“官爷”的气质。
    这对老夫妻显然是见过些世面的,他们看着刘二这姿态,再看刘二驾着这骏马这般飞快地奔驰着,就知道刘二必定是个官爷,就算不是官府的人,起码也和官府沾着关系。
    而这对老夫妻显然是做惯了顺服官爷的“小民”,他们很懂得身为平民百姓的生存之道,就是“不与官争”,所以尽管是刘二驾着马车这般飞奔惊吓了他们,害得他们弄了一身的泥水,他们不管委不委屈,仍是低眉顺眼地先向刘二道歉。
    刘二看了看这对老夫妻,他驾马车驾得急,惊扰了这对老人他也是心里有点抱歉,他俯下身子去,帮他们把一个包裹捡起来,递给那老头。
    老头接过包裹,又是对刘二连连道谢,说着:“谢过官爷,谢过官爷……”
    婉儿仍是坐在车上,她看着这对老夫妻这般又是点头哈腰,又是连连道歉的样子,她感到有些不能理解,她觉着分明是刘二惊吓了他们,他们不向刘二讨个说法就算了,还这般忙不迭地道歉认错,这算怎么回事?
    婉儿从小在紫禁城里面长大,没太接触民间的疾苦,自然不知道大明民间的百姓是有多么惧怕官府,自然不知道民间“官”和“民”的区别有多么巨大。
    刘赐从小在市井里头长大,自然是见惯了这种事情的,身为平民百姓,见到官爷要下跪,官爷要往你嘴里吐口痰,你都要像接琼浆玉露一样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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