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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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多久的时间,两个小时,这些钱可以让你们在这个无聊的下午陪我聊上两个小时么?”
    搭档并没像我想象中那样快速把钱收起来,反而皱了皱眉:“在确定您神志清醒、思维正常之前,我们不会收钱的。”
    老人笑了起来。
    搭档不动声色地看着他笑。
    老人擦了擦眼角:“年轻人,你很有意思。”
    搭档:“谢谢。”
    老人:“好吧,钱就放在那里,我也不需要收据。当我走的时候,它依旧会放在那里,由你们处置。现在来说说我的问题吧。”
    搭档:“请讲。”
    老人:“我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之所以来找你们,是因为我发现,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做的一切都是错误的。”
    搭档略微迟疑了一下:“呃……为什么你……您不去找僧侣或者牧师请求赦免呢?”
    老人笑着摇摇头:“很多自称侍奉神的人,其实心里毫无信仰……”
    搭档:“可是,若是因为这个而来找我们,您不觉得您的行为本身更像是带有批判宗教性质的行为艺术吗?”
    老人看着搭档,叹了口气:“还是让我从头说起好了。看在钱的份儿上,你们就原谅一个老家伙唠叨吧。”
    搭档点点头。
    老人双手扶着自己的手杖,眯着眼睛,仰着头,仿佛是在回忆:“算起来,我从医50多年了,你们也许更看重心理活动和精神的力量,但对我来说,人就是人,一堆自以为是的行尸走肉,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已经记不清自己这些年到底站过多少个手术台,做过多少次手术,面对过多少个病人。我也记不清从什么时候起,我不再怕皮肤被切开、皮下脂肪翻起来的样子,我也不再恐惧那些形状奇怪的病变体组织,只是依稀记得在我还是个少年的时候,就不再害怕这些了。说起来,我这辈子见过的鲜血也许超过了我喝过的水,所以我对那些已经麻木了,以至于我会在手术时想起头一天吃过的晚饭。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我不再对人的生命有敬畏感。这种观点甚至已经固化到我的骨髓里,我想都不用想就可以告诉任何人这个观点,这么多年,我就是这么过来的。”
    搭档:“您是医生?”
    老人纠正他:“曾经是,血管外科。”
    搭档:“哦……”
    老人:“在我看来,切开人体就和你做饭的时候切开一块肉的感觉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活人的手感略微有些弹性而已。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
    搭档:“您是说您对此习以为常了?”
    老人摇摇头:“你当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我的意思是说当一个人开始不尊重生命的时候,就会把生命当作商品来交易——尤其是我所从事的这行。在和同事开玩笑的时候,我经常会把手术室称作‘屠宰场’。有那么一阵儿,我会把手术时切下来的各种病变组织放在秤盘上称,然后转过头问护士:‘你要几斤?’”
    搭档:“听起来您似乎……私下收过患者的钱?”
    老人笑了起来:“收过?年轻人,我收过太多了,多到我自己都记不清到底有多少。要知道,在这行中我是佼佼者,我的照片上过各大医学杂志。在我还拿得稳柳叶刀和止血钳的时候,我的出场费高到你不敢想象。当我拿不稳刀的时候,我只是站在手术台旁指导的价格还是依旧令人咋舌……是的,不用带着那种疑问的表情,我没说错,我说的就是出场费。在无影灯下,我就是明星。”
    搭档依旧没有一丝表情:“这并不值得骄傲。”
    老人先是愣了一下,我看到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而后又转为平静:“你说对了,这并不值得骄傲。但你应该庆幸,如果是几年前你对我说这句话,我会用我的人脉关系让你就此离开这行。虽然我们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同行,但我确定我能做到。”
    搭档:“您是在威胁我?”
    老人仔细地看了搭档一会儿:“不,年轻人,我不会再做那种事,原谅我刚刚说的。让我就之前的话题继续下去吧。”
    搭档点点头,并没有乘胜追击下去——我松了一口气。
    老人:“你知道是什么让我发现自己的问题,然后动摇了我曾经的认知吗?”
    搭档:“不会是梦吧?”
    老人:“你猜对了。”
    搭档:“那只是梦。”
    老人:“那不是梦。如果梦对心理活动造成了严重的影响,那梦和现实就没有区别。所以梦不是梦。”
    搭档把拇指压在唇上,没再吭声。
    老人:“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他略微停顿了几秒钟,仿佛是在鼓起勇气才能说出口,“当某天醒来之后,我发觉到自己的梦和现实混淆在一起了。”
    搭档:“混淆在一起了?怎么解释?”
    老人:“在清醒的时候,我看到了梦里出现过的那些恶魔。”
    搭档:“您有幻觉?”
    老人:“你认为我神经有问题而产生幻觉?你可以这么认为,但是我知道那不是幻觉。”
    “从医学上讲,”搭档此时表现得极为冷静和客观,“之所以叫作‘幻觉’,是因为患者无法分辨清楚它和真实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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