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清欢 第135节(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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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更酷烈,天子原来竟是要从“欲谋废立”这样历来会令多少人头落地的角度入手。
    但曾纬仍是懵懂地看着张尚仪:“宣仁太后当年欲立子废孙,和我眼下能留京,有何关系?”
    张尚仪面色肃然道:“我也是想了几日才想出的法子。我只问你,元丰七年,你是不是拜在高公纪门下?”
    第239章 入彀的曾纬(下)
    张尚仪口中的“高公纪”乃宣仁太后高滔滔的侄儿,元丰年间出任通事舍人。
    曾纬点头道:“高舍人清正持重,不好珍玩声伎,当年为官时所得的俸禄赏赐,皆用于京中的高氏族学。元丰四年我阿父出任环庆路经略使,母亲与我自是要留在京城,我在高家族学应有六七年光阴。”
    当时的向皇后、如今的向太后,与曾家早已结有姻亲。
    作为儿媳,向氏与婆婆高滔滔的关系十分融洽,故而少年曾纬经由向氏引荐,前往高氏族学读书。
    “四郎,后来我听你父亲说,高公纪很喜欢你,还带你去时任宰相的王珪府上,参加过几次雅集?”
    曾纬面露回忆之情,道:“唔,应是在元丰七年。”
    张尚仪的瞳仁闪过一丝喜色:“那就正好。你当时少年心性,好奇王相公府中的奇石幽径,趁众人酒酣之际偷偷离席,游走到一处僻静亭台下,竟听到王珪与高公纪谈论废立之事。高公纪初时又惊又惧,直言道:天子有子,何须多言。王珪却说:太后有子,皆贤。”
    曾纬脸色骤变:“你,你在胡说什么?我从未经历过此事!”
    张尚仪凑近他,声如魔音:“你那年十三岁,不是懵懂童子,你将那番对话记得非常清楚。天子有子的‘子’,指的自然是当时的延安郡王、当今圣上。太后有子的‘子’,则是指雍王和曹王。简言之,王珪意欲以首宰之尊,说动高公纪阖族站到高太后一边,废掉延安郡王的储位。”
    “没有,我没有听到过!尚仪,父亲说,你进宫后,宣仁太后很喜欢你,你怎可这样对她?生者纵可骗,死者不可欺。你,你……”
    曾纬噌地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瞪着张尚仪。
    张尚仪笑了。
    她伸出手,拉了拉曾纬的袖子:“你坐下,急什么,听我细说。”
    见曾纬一动不动,她也未恼,斜了身子,倚在案几旁,不紧不慢道:“章惇已上书官家,元丰八年,王珪在两府散布延安郡王年幼、不堪大统的风声。官家着蔡京彻查。可是,蔡京乃王珪的孙女婿,怎么下得了手?当年王安石熙宁新政,你父亲为王安石前驱,王珪在你父亲背后没少使绊子,你如今怎么下不了手?”
    曾纬默然,紧绷的身形,略略松开了些。
    “四郎,你莫要觉得,无中生有、颠倒黑白、捏造构陷,是多么了不得的恶事。你不是想入仕么?你不是想有朝一日像你父亲那样朱紫加身么?我虽是内臣,但亦是五品官身、敢当一声内廷帝师的,我和你阿父一样,有资格教你。你可知,人臣之道,不在什么忠奸之辨,而在于,你能否将天子很想办、却很难办的事,办好。”
    “四郎,追废宣仁太后,若不是官家心里真的惦记之事,章惇敢提吗,蔡京和邢恕敢办吗?宣仁对官家削刻酷烈,官家要废她,于情不通吗?你阿父自己也是王安石门人,也拥护绍述新政,废宣仁就是废元佑更化,就是扫清绍述的道路,你阿父难道会真的反对吗?高公纪于你有师徒之恩,所以你进献的证词中,强调他说的是‘天子有子,何须多言’,你难道将高公纪推到坑里了吗?”
    张尚仪一连串的反诘,仿佛冰雹,一颗,一颗地砸在曾纬心上,又像一扯一扯的手指,撩动他的心神。
    他方才那一蓬正人君子模样的气焰,被眼前这女子无懈可击的言辞,一点点地浇灭了。
    又或者,其实他内心,本就因为那份对于诱惑的蓦然察觉,而终究会认可,张尚仪的这番话。
    “所以,你的意思是,我向蔡京和邢恕举告此事,换得留京的机会?”
    张尚仪斩钉截铁道:“只有此路可行!废宣仁已是箭在弦上,你出来添上至关重要的证词,官家不知该多么惊喜,怎会任你领了外放的差遣、一走了之?况且,若不是你阿父坚持,官家本就要定你去台谏。往后数年,台谏最是个风云际会的所在,你不想尽早去练一练,争一争,显一显?元丰末年,你阿父因母丧而居于南边,他都不在京城,有何资格质疑你的证词?而高公纪、王珪,都已作古,莫非从黄土之下爬起来与你对质?”
    张尚仪说到此处,眼梢嘴角的一丝温柔与悲悯之意,如水落石出般清晰起来。
    “四郎,试一试,好不好?”
    曾纬怔怔地盯着案几上那个莲蓬大小的香炉。
    枝枝蔓蔓的花纹,令他想到京中官场错综复杂的关系,乃至你死我活的争斗。
    但炉中香丸,只有一枚,就像政事堂里真正拍摆的,其实只有一人。    ……
    月令的提醒,对姚欢来讲,是最好的销愁剂。
    四郎忿忿郁郁又无可奈何的面容,来吃早点的低阶朝臣们对于旌表匾额的喧沸议论,闻讯赶来的姨母震惊又转为安慰的话语,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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