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清欢 第220节(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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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边俯瞰金碧相映、锦绣交辉的京城灯会。
    每年上元节,自皇宫的“宣德门”往南,整条御街两侧,都搭着展览日月灯、马骑灯、琉璃灯、火铁灯等各式彩灯的山棚。
    入夜亮灯之前,每处棚子边,还有杂耍班子表演诸样绝技。
    如此景致,自樊楼的位置居高临下地欣赏,最是妙不可言。
    景观位素来炙手可热,没有官身的富户,便是捧着百两黄金提前两月去商量,樊楼也不敢答应。
    而一出手就包下半层,这样的排场,此城此地,也只有既是宰相嫡妻、又与向太后交好的魏夫人,能办到了。
    四儿媳蔡氏,听到这消息,当即开怀起来。过了初五,她就兴致勃勃地打发仆人去发请帖,周知圈中的贵臣千金们,好教她们明白,自己的娘家暂时疲软,婆家的势焰,却是旺得很。
    曾纬打心底感激母亲。
    大过节的,蔡氏有个适合显摆的去处,与一帮同样虚荣的贵妇们钟鸣鼎食、如在云端地享乐一回,便不会来烦他闹他。
    申正时分,满怀轻松的曾纬,踏进端王府时,恰见高俅与一个面容白皙、身姿窈窕的女子迎面而来。
    曾纬认识这姑娘。
    她姓杜,从前侍奉端王烹茶的伶俐婢子,后来被端王派去艺徒坊,做了姚欢的跟班。
    嗯,长得不错,气品更佳,有林下风致。
    看起来,性子也和静。
    不像姚欢,当初瞧着活泼俏丽不忸怩,犹如踏青时见到的野花一般可爱,未料得竟是蓬尖锐的野蒺藜。
    曾纬本还要再打量杜瓯茶几眼,一想到腊八节那日的狼狈晦气,这姑娘也旁观了,他的兴致,便蓦地颓败下来。
    高俅双颊一耸,细眼堆笑,疾步上来,向曾纬行礼:“四郎,新来的良驹,在后院场子里,我陪你过去。”
    又转头对杜瓯茶道:“你回去与姚娘子说,静待佳音。”
    杜瓯茶面色淡然地应一声,向曾纬屈膝,福礼告退。
    曾纬随着高俅往马场走,一面问高俅:“你让姚氏等的,什么佳音?”
    高俅忙软着声儿解释:“想着四郎不爱听我提她,所以方才未即刻报与四郎知。姚娘子她,来请端王出面,与礼部徐侍郎说说,琼林宴上,能否给艺徒坊的孩子们,些许亮相的机会。”
    曾纬皱眉:“她要作甚?”
    高俅的一脸马屁笑中,竟隐约透出几分正色的敬意:“她想送艺徒坊的优等生徒,进国子学或者太学。”
    曾纬嗤之以鼻:“荒唐,折腾着挣了几分御前赏识和市井虚名,就痴心妄想起来。她那坊里,出来不是工匠就是歌女,两学那是什么地方,三教九流阿狗阿猫的,也能进?”
    高俅稍作迟疑,终于还是详述道:“呃……姚娘子初五带着沈、张两位先生来给端王拜年时,说了一嘴,医乐百工之人,在唐时被视作贱职,如今因了端王向官家建言,国子学已有了医科,端王不妨再以绍述先帝改制遗业为契机,劝官家和朝廷更为广纳贤才一些。国子学和太学,还可以开算学、营造学、书学、画学、音律学。”
    曾纬听到最后,终于驻足,抹去了眼中那抹刻薄讥讽之意。
    他凝神稍作思量,盯着高俅笑道:“她还挺聪明的,对如何能取悦官家和端王,琢磨得透彻。也是,贩卖胡豆和鳌虾,终究不是体面之事,她一个女流之辈,竟是想往士林混呐。”
    高俅如应声虫般连连称是,心中却已暗喟一回:四郎,难怪你与她有情无缘,你两个,看着真不是一路人。
    曾纬既开口,就要问个细致,遂又道:“所以,端王答应为欢……为姚氏牵线了?徐侍郎,唔,是蔡京从前提携上来的吧,此人对向太后的心思更是看得透,巴结端王巴结得紧,有一年元日朝会,由端王献上江山锦绣图,就是这徐侍郎想出来的点子。”
    高俅点头道:“徐侍郎也算是个茶痴,常送茶饼来与端王品鉴,杜瓯茶没去艺徒坊当差的时候,为徐侍郎点过几次茶,颇得青眼。端王回头与徐侍郎提个话头,再由杜瓯茶去接洽,顺溜着呢。”
    曾纬佯作漫不经心道:“哦,这个杜姑娘,看着不错。但端王对她,没什么宠幸计议吧?若有,也不会让她去府外抛头露面,是不是?”
    高俅何等机灵,权贵中讨前程的人,从来都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琢磨着对方的言下之意。
    高俅斟酌着,凑近曾纬近前,小声道:“四郎,瓯茶此女,自端王出宫开府,便是跟着梁都知,四郎若相中这般品貌的姑娘,我另行帮你留意着,可成?”
    曾纬瞥一眼高俅,淡淡地叹气:“蔡攸的妹子,真以为我不敢往宅子里再进妇人?得治治她。”
    他心里则在思量,那杜瓯茶,原来是定给了梁师成的,怪不得如此清秀佳人,端王不在意放去府外。
    梁师成……对了,张玉妍几年前就告诉过自己,将这小内侍收作干儿子了。
    曾纬心头忽地一动。
    回头得问问张玉妍,杜瓯茶,若是自己人,就有意思咯。
    说话间已到了端王府的马苑,高俅带着献宝的口气,指向一匹正绕圈奔驰在开阔沙地上的乌枣色骏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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