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中记 第14节(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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帘儿被轻轻挑起,是云鬟往外看了一眼,见秦晨歪着头,一脸笑嘻嘻地等着,云鬟便缓声道:“其实并没什么,我只是乱翻书的时候,曾看到羊角哀左伯桃的典故,他们两个都是有名的仁义高贤,读书人是最推崇的,知县大人又是个饱读圣贤书的,故而我就说了那句……不过是想借此表明心迹,打动他罢了,瞧着歪打正着……仿佛有些效用似的。”
    秦晨听了愕然,忙又请教这典故何意。
    云鬟自然给他又说了一遍,秦晨听得津津有味,时而瞠目,时而叹息,最后听到羊角哀拔剑自刎,相助左伯桃的阴魂大战荆轲之时,不由扼腕叫了起来。
    秦晨皱眉道:“这读书人,便是迂直,且又身子弱的很,倘若是大爷我,又怎么会冻饿在那荒郊野外呢?”
    陈叔见他竟是计较这个,不由苦笑。
    秦晨又道:“这左伯桃虽讲义气,可也实在无用,最后倒连累的羊角哀又把命给了他……不过若非如此,又怎能见羊角哀的真直呢?毕竟已经做了大官儿,却宁肯抛了那荣华富贵,一并跟他在地下做鬼。所以说这读书人的所思所为,却是叫人……”说着,便笑叹了数声。
    秦晨为羊角哀左伯桃之事叹息半晌,忽然想到知县的反应,心中想到:“凤哥儿这般说,难道是想让知县大人知道……她跟青姑娘便是左伯桃羊角哀一般的讲义气么?可大人的反应未免也有些太过……”本正掂掇,又想到云鬟一句“歪打正着”,又联想到云鬟素来的举止性情,便摇了摇头,并未追问下去。
    秦晨不问,车内云鬟微微垂首,也正在出神。
    鄜州县之所以骇然失态,自然事出有因,却绝不是她方才回答秦晨的答案。
    长睫掩映,云鬟垂眸,看似出神,眼前却出现清晰的数行字——
    刑部主事黄诚,永靖九年至十二年,曾任鄜州县令,后因贪墨、徇私舞弊等罪,被革职缉拿,审讯中对所有罪名供认不讳。
    入狱后三日,黄诚忽然狂病大发,胡言乱语之余,竟每做自戕之举,医药无效,数日中,所念者最多的乃是——“古有羊角哀舍命全交,我难道不能为君一死?”
    其他所念诵的零碎句子诗词,譬如“少年心事当拿云,谁念幽寒坐呜咽”等,亦由看守狱卒口述记录在册。
    云鬟往下看去,却见在书页底下,另有一行小字,写道:后经查证,黄诚之所以举止失常,起因乃永靖九年,二月十六日…
    云鬟凝神看着,正欲翻页,却听得一声门响,人未进门,声先道:“爱妃好兴致,竟在本王的书房躲清闲么?”说话间,脚步声已渐靠近。
    眼前字迹错乱,云鬟手一抖,猛地将书合起来,眼前的光影也随之闪烁乱舞,猛抬头之时,是赵黼斜倚在前头书架旁,身上散散地披着一件暗蓝绣墨云龙纹的素绉外衫,嘴角斜挑,似笑非笑。
    第16章
    话说在鄜州城中,鄜州知县黄诚拂袖退堂,径直回到内衙,在书房闭门不出许久。
    将晚掌灯时分,秦晨跟两个捕快从县衙侧门转出,正欲归家,忽然有个小厮匆匆出来,对秦晨道:“秦捕头,大人叫你。”
    秦晨疑惑,便问何事,那小厮道:“谁知道,先头自个儿在书房内半天,悄无声息的,也不许人打扰,方才忽然又让我们来找您呢,幸喜您还没家去,快随我去见大人罢?有什么事,横竖去了就知道。”
    秦晨同两个捕快对视一眼,笑道:“大人的八字儿跟我不是十分相合,万万别是什么犯冲的事儿呢。”
    两个捕快大笑,推推搡搡地去了,秦晨便随着那小厮进内衙相见。
    来至书房,那小厮敲门道:“大人,秦捕头来了。”
    半晌,里头方有一声“请进来”,秦晨摆摆手,对小厮道:“很不敢,我自个儿进去就是了。”说着,便又道:“大人,我进来了。”方推门而入。
    此刻天色已晚,外头黑黢黢地,室内自不必提,然而却并未掌灯。
    秦晨左拐往前,定睛细看,才瞧见黄知县坐在书桌背后,静静默默的动也不动,那身形看来倒似幽灵般。
    秦晨心中嘀咕,面上却不敢露,上前行礼罢了,便问:“不知大人这会子传我来,是有什么事儿呢?”
    隔了会儿,黄诚才道:“你……跟素闲庄那个小丫头十分相熟么?”
    秦晨闻言笑笑,道:“大人是说凤哥儿么?其实也并不算十分相熟,不过是见过几次面罢了。”
    暗影中黄诚抬眸,忽道:“你是如何跟她相识的?你且同本官说来。”
    秦晨错愕,心底一转,并不着急回答:“大人问这个做什么呢?”
    黄诚听出他的意思,便道:“你放心,本官不是要对她不利。”
    秦晨闻听,又琢磨了会儿,才笑着答道:“说起凤哥儿那孩子,委实是万里无一……”说着,便把同云鬟相识种种,以及后来无意去素闲庄,正赶上谢二发飙行凶之事尽数说了。
    秦晨知道黄知县素来不喜欢自己好赌,也本想隐瞒一二,只不过一来实在绕不过,二来黄知县毕竟是个心里有数的,倘若在这件事上瞒住了,保不住给他看出破绽,那往后所说种种,对他而言自然也可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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