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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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女气,而柜台上那只空碗涂了“同丰面馆”的字样,只能吃馆子的男人大抵无妻,加上帕子那么新,老头那么老,只能搏一记,赌他有个已出嫁的女儿,于是脱口而出,竟也歪打正着。但事后一想,倘若他是有个年纪轻轻的风骚相好也未可知,不过专注于精密器械的男子,往往已将情欲转移到那上头去发泄了,多数也未必好那一口。她这么往细了一思量,背上瞬间浮起一层冷汗。
    而这些秘密,杜春晓是打死都不肯告诉别人的,否则手里的塔罗牌便没得饭吃了。
    【3】
    高文与那只藤箱已抱在一起两天三夜了,地下室浓重的煤炭味儿熏麻了他的鼻腔,所幸一扇老虎窗依旧开着,每日尚能照到两个小时的阳光,背心贴身口袋里突出的怀表多少给了他一点安全感,只要时间在流逝,就能冲淡焦虑与危机。
    真的能冲淡么?高文内心的忐忑已提升到顶点,他忍不住伸展了一下双腿,碰到装淡水的铜壶,那壶发出“嗵”的一声,把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宁静又击碎了。高文想起在苏格兰老家的少年时代,家里后院有棵粗壮的苹果树,每到秋天,他都会待在上面采摘最小的果实去砸那些飞鸟。有一次不巧砸到正在除草的父亲,他用平静的口吻“请”他下来,要他进厨房拿一把斧头,然后当着他的面把这棵树砍掉了。当晚,他只能拿着半块硬面包睡在衣柜里,也是这样的幽黑,恐惧无时无刻不在包围他,鬼魂从角落里钻出来撕咬他的皮肤,令他浑身发痛。
    所以高文此后无论躲在何处,都要求给予一个形状具体的可供透气的地方,比如一扇窗,一个能望见天空的孔洞。夜晚总是最难熬的,他仿佛漂浮在宇宙尽头,形状不明的野兽正张开嘴等着将他吞噬。
    他裹着毯子,拼命把头仰高,月光从老虎窗上洒下薄薄的一层,这才是最好的抚慰。可是……月光突然被黑影取代,他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境地,然后头顶响起的咯咯声愈发刺耳。
    这是什么?有怪物在咬窗格?
    高文在胸口划了五六遍“十”字之后,终于听到“壳秃”一声,一股冷风灌入,月光照在一颗乱发痴张的头颅上,一记嘶哑的女声随即飘入。
    “高文先生,我们来了……”
    那“女鬼”从老虎窗上伸下一双黑漆漆的长臂来。
    一瞬间,高文直觉头皮已炸裂,内心已尖叫一万次,喉咙却被卡住,只能撑大眼眶看着厄运降临。直到“女鬼”的双腿也跟着垂下,在空气里划动几次,如畅游夜海一般自在,遂“嗖”的一声跃下,膝盖与脚尖几乎同时着地,又很快站起身,笑嘻嘻盯住他看;紧接着又跃下一个人来,精瘦,穿灰毛衣黑长裤,下来时还“唉哟”一声,有什么东西跟着掉落,于是他伏地摸索了好一歇才拿起来,放在毛衣收身下摆上擦一擦,架到了鼻梁上;第三个人的影子尤其高大,因为身材的关系,略有些笨手笨脚,所以下得极慢,还需第二只“鬼”帮忙托一把。
    “这里有照亮的家什没?”那“女鬼”龇着牙,蓬头垢面看不清五官。高文勉强站起,摸到先前用背部死死压住的开关,拉亮电灯。
    地下室刹那有了暖意,月光已不如先前那般耀目了。只见“女鬼”俨然是活生生的凡胎,穿着明显短了半截的女式对襟西服,内配紫罗兰色衬衫,已被澄黄灯光渲染成不尴不尬的古怪颜色。胸前扣子绷得紧紧的,腰部又异常松垮,系能让男人浮想联翩的躯体,却没有刻意突显出来。牙上的烟斑触目惊心,竟还咧着嘴在笑。她身后那两个年轻人,亦系完全不同的两个典型,一位高大俊朗,气宇轩昂,另一位则斯文腼腆,骨瘦如柴,但眼睛却是活得很,短短一分钟内已将地下室打量了好几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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