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三分(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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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拾一只鞋总共用时多久。
    就如那日的哭泣一样,心里转动着时针。
    风吹着叶子拐到光脚的脚踝上,裴轻舟吃痛了一下。是甩掉鞋时,她才发现,原来那个玻璃杯的碎片,伤到了自己。
    不知道怎么伤得,但就是伤到了,就像陈暮江对她,不知道怎么伤到了她,但就是伤了。
    疼嘛,总是后知后觉。
    鞋子拾了很久。
    因为她光脚,咯得脚底板疼,火辣辣的,然而这是秋夜,地面是凉的。
    还因为她脚后跟被玻璃片划了口子,正踩在地面上,用力大点,干净的地面会沾上血,她会很疼,克制步子和力度才会好点。
    可以不要的,鞋是贵,不过她现在买得起。
    但还是要忍着疼,把那只鞋拾回来,她像是在捡被丢弃的自己。
    是被生父母丢弃的自己,不是别的。
    风吹过裴轻舟的裙边,撩开了陈暮江的衣角,她们相距十几步,隔着七八棵凋零的枯树。
    秋风冲开裴轻舟的外套,流窜进裙衣内,是冷的,抚动陈暮江的围巾,穿过插兜的臂环,也是冷的。
    她们都冷。
    “你别动陈暮江——”
    “我不要你拾,我自己的东西自己拾——”
    裴轻舟朝走过来的陈暮江远远喊道,哑了声。
    是真要自己拾。
    她啊,8岁就得了教训,自己的东西一定要自己照看好。
    因为就是没有人照看好她,才让她伶仃一人,漂泊了许久。
    所以她要自己拾回手中,自己去看鞋有没有坏。
    陈暮江站在高跟鞋前,发颤的喊声,听得一清二楚。
    但她这次没听裴轻舟的话,也没回话,依旧弯了身去拾鞋,她也想任性,冲动。
    “你别碰我东西!”
    裴轻舟大吼一声,带了哭腔,牙龈在吃痛,脚后跟也在疼,紧压在地面上,支撑着她发颤的腿。
    声至耳中,陈暮江心揪一瞬,手悬空几秒,又直直地往地面落,她也不想再保有风度和礼貌了,不会因为这份不允许,再道歉。
    她讨厌这句话,已经触碰过所有,怎么可能再收回触碰。
    鞋被陈暮江拾起来时,裴轻舟鼻酸了,她难受陈暮江没有像以前那样有风度了,她难受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碰了。
    把自己东西交托给别人,允许触碰,需要的信任太多,她给不了,所以从不允许别人触碰她的心。
    除了叶然,便只有陈暮江,可陈暮江让她倍受委屈,她不想要这份触碰了,至少此刻不要。
    就在小区的主路上,不顾形象地喊叫,几束灯光给她们打着亮,裴轻舟有些像耍酒疯的,陈暮江依旧儒雅。
    一只鞋子离开面几分钟,距离拉近几步后,另一只鞋子倏地落地,声响至枯叶震颤,碎了几片。
    陈暮江停步,手上拎着拾起的鞋,而那只飞过来的鞋,轻擦过她鞋边,沉沉落下,能感到地面震动。
    “你别过来——!”
    裴轻舟压着哽咽腔喊,赤足站在有零星血迹的地面上。
    又没回话,陈暮江弯身拾了另只鞋,径直往前走,迈了大步,踩着枯叶。
    更难受了。
    陈暮江真的不听她一句话了。
    三步距离,越步时,陈暮江还道歉,现在直接逆了话,一句道歉都没有。
    那份宠溺都没有了吗?
    裴轻舟也没停,就光着脚转身走,不再克制力度和步幅。
    脚后跟的血渗出来的多了,颜色重了,陈暮江注意到后,停了步。
    “我不往前走了,就这个距离行不行?”
    眼有疼,有些湿,不知道怎地,她们只能保持五步距离来说话了。
    “把鞋放那儿,你走吧。”
    裴轻舟转过身,目测了距离,还是挺远的,比陈暮江亲苏晚黎鼻尖要远太多。
    比她们之间的距离也要远太多。
    她原本觉得能拉近的,至少有在努力,这一刻,她不确定了。
    鼻子酸疼了,可能说不了几句话就会掉眼泪,而她不想此刻在陈暮江面前哭。
    陈暮江握碎了兜里的枫叶,提声说:“已经这么讨厌我了?多说一句都不愿?一晚上和人说说笑笑,话都说尽了?”
    话里有讥讽,很刺耳。
    裴轻舟欲出的泪被顶回,加大声量说:“陈暮江,你什么意思?我和人说说笑笑怎么了?长嘴不就用来是说话吃饭的吗?”
    绝不是用来亲苏某人鼻尖的。
    “你吃饭?你全用来喝酒了吧?”
    “我喝酒怎么了?以前你怎么不说呢?”
    一句哑然,陈暮江喉若刀割,疼得顿了几秒。
    是啊,以前怎么没多想过程暃?偏偏要在已经要确定在一起的时候多想呢?
    要在她吐露完心事的时候多想呢?
    人都有不安,只是她的不安像是积攒、压抑、克制了许久,就像她对陈韬的怨与不解,只有初次是畅快的,而后便是积累,不知不觉中造就了她隐忍的心,对一切似乎都包容的很。
    然而,在最想要的东西受到争抢时,那份隐忍完全被挤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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