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12 安可曲 END(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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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优雅而纯净,但他的呼吸远比下午急促,「fromglentoglen,anddownthemountainside……(沿着山谷与山谷,穿越到山边飘散……)」
    鐘昀翰的声音清澈空灵的在他们两人之间回盪,彷彿真的置身在歌里的场景,幽谷里悠扬的乐音牵引着他们的灵魂,
    「'tisi'llbethereinsunshineorinshadow(无论阴晴,我将会在此相候)……」钟昀翰唱到这里,吸气声相当强烈,他连喘了两声,歌声就此倏然的断裂中止。
    丁浩潍明白是为什么。这首歌需要相当的肺活量,他领教过了。
    「……果然,还是没有办法啊。」钟昀翰垂下目光,苦笑里轻声说道。
    而后鐘昀翰轻闭双眼,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
    钟昀翰不曾向任何人提过他在病中的那一晚。高烧侵袭他,疫病忽快忽慢的拉扯他乾燥的呼吸,他热得就要炸裂,又冷得需要一个拥抱。他十分恍惚,有种与死亡亲近的感觉。相当真实。
    发烧的那一天,钟昀翰做梦了。梦里他葬在一个山间的树下,偶尔有风拂开枝枒的时候就能照到阳光。他的灵魂在墓旁栖息。有一个人背着光向着他走过来,一步步的靠近,但他认不出来那是谁。接着那个人在碑文前蹲下细读。然后钟昀翰听见歌声。
    他想开口问对方的名字,但他无法说话。
    ……他知道那便是死亡,它如此无情的将世界分隔,它将来不及的一点点可能全都贪心偷盗。在他的年纪里那已然不再陌生。
    但是他来了。就算那个人看不到真正的他,读不到他,甚至触摸不了他的任何一部分。
    ……但是他来了。
    梦里的他把泪水掉在土地上,在足跡所至的泥上开出白色的花,转瞬遍生在他们之间。
    这时候钟昀翰又听见了歌声。
    他张开眼睛,看见丁浩潍不近不远的脸。伸手可触的距离。
    是丁浩潍的声音,从他刚刚断掉的乐句接了下去。
    「ohdannyboy,ohdannyboy,」丁浩潍的声音颤抖,「iloveyouso.」
    丁浩潍知道他的声音没有钟昀翰或阿飞的那么漂亮,但他曾经叫阿飞教过他唱,那些英文字大多半他都不认得,但他知道怎么学,他一句一句的学。
    现在他一句一句的唱,由他接下了主旋律,他知道自己的拍子跟音准大概差劲的只有六十分,换气也换得乱七八糟。最高的高音甚至超过了他的音域。
    但他不会停下来。
    他一直都觉得钟昀翰的眼睛在雨季里就像是反覆滚动的雨水,清澈透明,生动而敲动他的心弦。就像那场雨。这是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形容。
    他没有办法忍受那双眼睛停止看他。也没有办法忍受那双眼睛在他面前,因为受伤而沉睡冰封。
    那是钟昀翰最喜欢的歌。那是钟昀翰对心爱的人唱的歌。
    钟昀翰已经对他唱了。
    而他接下去了。
    他想要这么做。他已经做了。
    「ifyou'llnotfailtotellmethatyouloveme……(如果你并非未能告诉我你爱我)」丁浩潍抽出手,摸上钟昀翰的脸颊,他在这时候听见钟昀翰开口,配上了高音部的合声,「isimplysleepinpeace……(我会在静謐之中沉睡……)」
    两个人的目光互相牵引,那这其中,再没有世界的杂质。
    最后丁浩潍听见他与他的合声在空气中逸散,彷彿绕过了冬日山头的终年积雪和兴衰的草木,穿越横亙在童稚到成年之间的,无可回避的阳光与阴影,触摸过属于生命的真实与谎言,去而復返的回到他们之间。
    如此即时的。
    空气里有一种潮湿的味道,也许就快要下雨。
    但没有人知道会是什么时候。
    钟昀翰的手指穿过丁浩潍的发间,汗湿而温柔。
    声音在分部在越来越近的距离里重合回响,从颤抖到渐强,从参差到相契,从凝滞到甦醒,逐渐随着每一寸振幅共鸣越来越清晰,直至响彻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
    「untilyou……cometome.(直到你……走向我。)」
    他们一起唱完,并且以吻封缄最后一个音。
    这是他们的安可曲。
    在一个夏天,伞开如花的雨季。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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