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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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个皇叔,皇帝他叔。
    不过我并非亲叔,中间隔了一层,我爹与今上的祖父明宗同光帝是亲兄弟,我只算是皇上的堂表叔。
    但先帝的兄弟们早就薨光了,我这个堂表叔便成了和比亲叔还亲的叔。
    上面最后那句最肉麻的话不是我说的。
    说这句话的人,是太后。
    太后头一次说这句话的时候皇上还没有登基,先帝刚驾崩,她穿着一身孝服通红着两个眼泡儿向我说,她说承浚你虽是先帝的堂弟,但我心里一直拿你当亲小叔来待,你是啟赭最亲的叔父,比亲叔还亲。
    当时正沉痛悼念着先帝的我生生被她这句话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果然她底下一句话立刻就跟上了:「今后啟赭还要靠承浚你多帮着他,我先在这里拜託你了。」
    事后我娘有一句话总结得极精妙,她说:「围着皇位打圈的人在用着你的时候和你比什么都亲,用不着时就巴不得你死了。」
    等到皇上亲政,皇位稳得跟铁汁子浇成的一样的时候,我在皇宫里进进出出,偶尔见到太后,她瞧着我的眼神,实在很有点恨不得我早些去侍候先帝的意思。
    似乎当年,先帝与他身边的人也是这么瞧我爹的,他这么心里捏着盼望了许多年,终于顺利盼到了我爹入土,我觉得他驾崩时应该能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可惜这代的不幸传到了那代,他的老婆和他儿子要继承他的老路,继续惦记着我。
    直到,我也进了棺材,此事才算完罢。
    曾经有间人纵观本朝局势,归结出朝廷三大毒瘤。
    王勤巨贪,国库不满。
    云棠徇私结党,吏政不廉。
    然怀王弄权,为百毒之首,使皇位不安。
    这个百毒之首,弄权大恶,毒瘤中最大的一颗,说的就是小王我,怀王承浚。
    对这种说法,我只能讲本王很无奈。
    其实我一直很本分,很忠心,既无包揽大权之意,更无覬覦皇位之心。本朝之中,我敢说没有比我更忠的忠臣。
    但,悲哀的是,我是忠臣这件事情全天下没几个人相信。
    不过我这个人一向很讲道理。我论理儿说一句,旁人之所以会这么以为,最大的过错还是在我爹身上。
    我记得我小的时候,我娘时常和我说,你爹是我平生见过的最大的一个傻瓜,然后她便会摸着我的头顶道,你将来千万别像他。
    我爹在外人眼中从来跟傻字沾不上边。他十五岁就上了沙场,十七岁做主帅,一生中大半的日子是在马背上过的,只寥寥败过数次。
    但在我娘和后来懂了事的我的眼中,我爹的确很缺心眼。
    他是同光帝的最小的弟弟,他时常热泪盈眶地回忆起同光帝如何在他小时候照顾他,关爱他,手把手教他读书认字,睡觉时帮他盖过被,天冷时替他加过衣……于是他愿肝脑涂地,报效皇兄的恩情。
    但同光帝体弱,驾崩得早,我爹没来得及报效他几天。我爹在痛哭流涕悲痛欲绝之后,决心将报效之意转移延续到同光帝的儿子——今上之父先帝应昌帝身上。
    只要边关有异动,他立刻主动请缨前往。上朝议政时,有他觉得对朝廷对社稷有帮助的地方,他必然滔滔陈词,时常既慷慨又激昂。忠言往往逆耳,他以为他是一片忠心,但看在皇帝眼里,这就是功高蔑主,这就叫持权而骄。
    我娘曾经劝过他,但他不听,他觉得这是妇人之见,他的一片天地可鉴日月可昭的赤胆忠心,他的皇帝亲侄儿如何能觉不到。
    我娘无奈,只能看着他傻冒到底。
    我爹过世后,他的兵权立刻就让了出来,被朝中的几位重臣平分,我也只袭了他的王衔,并没有在朝中的要部担个什么官职。今上除我之外,还有几位堂表皇叔,也各自有王衔,哪个都比我们怀王府权力大,但不知为何,那些外人们总觉得,我们怀王府一定手握着一股秘密的势力,足以推翻朝廷。
    当年,先帝刚驾崩时,太后和我说了那番肉麻话,我嘴里只能空答应着,哪知道就在当天晚上,我的几位老堂兄与朝廷的几个重臣开了个小会,将我也捎带了进去。其时还是丞相的太傅云棠道:「国不可一日无君,但自圣上驾崩,龙椅已虚两日,太子啟赭尚年幼,各位王爷与在座诸公以为如何?」
    问到我时,我就说了两句实在话:「太子继位,天经地义。且说句不敬的话,啟赭殿下从出生起我就看着他长大的,他从小就聪明伶俐,宽厚仁爱,如今虽还年幼,长大后一定会是一代明君。」说实话时顺便再拍拍未来皇上的马屁,我觉得这对将来的日子应该有点好处。
    到第二日,啟赭便继位做了皇帝,当天晚上,太后就让人传我进宫,在御书房里,太后摒退左右,拉着皇上的手道:「皇上,你已为帝,万万不可忘记怀王皇叔的功劳,从今往后,朝政上,怀王皇叔也一定会多帮着皇上的。」
    太后的目光饱含着深意,我想解释她一定误会了啥,却解释不得。
    人就是这样,你越向他表示你没有时,他越以为你有。
    怀王府的秘密势力在他人尤其是太后的幻想中一天比一天壮大。
    我便荣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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