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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气死人的话。点了两根菸,递给他一根,开始预想菜单──
    「鹅肝捲、牛舌、横膈膜、牛五花、里脊肉、鮭鱼下巴、蟹黄干贝………小白,这个季节有螃蟹吗?」
    黎少白终于笑出声了。
    那天晚上,我和黎少白都大醉。
    扛着昏昏沉沉的脑壳回到宿舍房间,一口气睡到隔天下午。放暑假的第一天室友就回乡下去了,所以没人管我,我也不必管别人。
    醉得太厉害,甚至不确定前一晚哪件事是真实,哪件事是我一厢情愿的幻想。
    少白好像问过我喜不喜欢姜珮?还是姜珮问我喜不喜欢她?我搔着脑袋好像要把记忆抓回来,过了十分鐘才确认后者是幻想。
    黎少白似乎有解释自己为甚么不想跟她继续在一起,但究竟说些甚么却怎样也想不起来。
    想起姜珮,那种好喜欢好喜欢的感觉再度涨满了胸口,简直无法呼吸。我从来就不知道喜欢一个人竟然可以达到这种爆炸的程度。
    虽然不能完全回想起昨晚说过甚么话,但我似乎厚顏无耻地向黎少白倾吐自己多么喜欢姜珮,他愿意将马子让给我我有多么开心,好像还抱住他说你真好甚么的。真是丢脸极了。因为太过羞耻以至于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不敢接少白的电话。
    就将整件事当作一场胡闹算了。
    躲了好几天电话,少白也不再打给我了。
    然而对姜珮的爱意没有随着时间消退,反而日渐强烈。我读不下书也不想出去玩,还推掉打工和社团的邀约,成天窝在宿舍想她。那个下午的惊鸿一瞥彷彿梦幻一般,真的是曾经存在过的现实吗?波光中的美丽身影日復一日盘踞在我的脑海中,犹如过度曝光的电影海报,泛着强烈对比的色泽。
    我担心这样强烈的思念会扭曲姜珮的真实形象,却无法停止想她。
    少白一直没打电话来,令我感到焦躁,却始终无法下定决心主动出击。也曾想过直接跑去那栋蓝色大楼,可我根本不知道姜珮住在哪一间;就算找到了,我该说甚么好呢?总不能跟她说黎少白已经把你让给我了,所以从今天起你是我的女朋友。
    说不定他们还住在一起。
    说不定这一切只他的恶趣味,而我成了他们聊天时的笑柄。某个夜晚梦见他们在我面前赤裸着抱在一起,嘲笑我这个莫名其妙的傻瓜。醒来时哭了。
    少白应该不会这样对我吧?
    不过他这人有时候荒唐得很,做事颠三倒四的,把我耍得团团转也不是第一次。如果他们真的是联手耍我,那我一定要恨他们。
    可是………
    就在无所事事与矛盾的心情中,浪费掉整个暑假。
    开学了。
    「你好像不太专心喔。发生甚么事了吗?」坐在旁边的芬达问我。
    芬达用水汪汪的眼睛望着我,一付随时要哭出来的模样。
    感觉心浮气躁,可能是空气燠热的关係。九月的开头几天太阳好像疯狂了,气温一天高过一天,企图用紫外线消灭没有空调的人类。
    这堂讲座是从麻省理工请来的超人气教授,诺贝尔奖候选人,由于观眾太踊跃了必须开在可以容纳五百人的礼堂。没想到礼堂的空调系统临时坏了,即使所有门窗大开依然闷热得要死,系上的助教从实验室搬来工业用的大型风扇,却只能对着讲台吹。旁边有几个阴谋论的同学,怀疑校长挪用公款以至于学校没钱缴电费,正在讨论要不要向教育部检举。
    还好开学当天我就把头发剪短了,只留下五公分左右。汗水沿着额头顺着鼻樑滴下,周围的空气也因为高温而扭曲变形。忽然听见讲台那边传来哈哈大笑,原来是台上的教授正在调整上课用的分子模型,却不小心弄垮了。不愧是麻省理工来的分子物理权威,体内的热力学结构与常人不同,这种天气穿三件式西装还笑得出来。
    芬达一头披肩长发,瀏海盖住眉毛,蒸腾出国產洗发精的香味。
    「你有心事?」
    「没事。」我拖着腮帮子,心不在焉。
    「真没事?」芬达继续用水汪汪的眼睛质问我:「那我刚才问你甚么?」
    「你问我发生甚么事了。」
    「上一句呢?」
    「有上一句吗?」
    「你根本就没在听我说话嘛!我刚问你暑假都在做甚么,有没有预习?」
    「没。」
    「你不是说要预先读完两本书吗?」
    「有吗?」
    「是你自己说这学期要修量子场论与复变函数,还有热力学的讲义也还没读完,要趁暑假预先读完一遍。我都读完了,结果你自己反而没念书,真差劲!」
    芬达嘟着嘴表示抗议。
    很想对她说我有没有读书关你屁事啊?恭喜你唸完两本书,可以出国表演了,得奖记得请客。但我知道这话要是说出口她可能当场哭给我看。她是个爱喝芬达又爱哭的女孩。
    「是不是出甚么事了?跟我说嘛!说嘛说嘛………」
    芬达还是不死心一直追问。同窗三年毕竟培养出挺准的直觉。
    「你很烦耶!」
    我不想被芬达挖出心里事,于是当场收拾书包,起身离开。台上教授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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