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七(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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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六,今日晴。
    阳光垂直滚下来,像世界在用放大镜观察人类,把一个又一个人烧穿一个洞。
    天太能变脸,以至于看不清它的本貌。立冬过了许久,怎么天冷一会儿又热回去,人是一道放凉了又用微波炉热好再放进冰箱、舍不得扔又发出臭味的菜吗?
    虽说太阳无情地散着热,但风还是原模原样地刮,她把灰色大衣捋紧了些,里面穿着灰黑相间的菱形针织背心与白色内搭衬衣,下边穿着黑色百褶裙,光溜溜的大腿往下是黑色小腿袜与小皮鞋。
    忠难神色恍惚,戴了个白口罩把脸一大半都给遮了去,只留下一双惨淡的目。他穿着浅灰色立领卫衣和破洞牛仔裤,总是捂上口罩咳出几声,因果看他这憔悴样,站定在红绿灯旁,仰着头说:“你别走一半晕倒了。”
    他垂眸看着化了淡妆显得异常明媚的因果,阳光洒下来,她像是波光粼粼的水面,嘴唇泛着水光,只是摇了摇头,余光由红光变作绿光,他握着她的手,说:“走吧。”
    炽热的柏油马路,人们走过被涂上一条一条白的虚拟的路,因果看着忠难灰色的背影,风吹起他稀碎的发丝,美好如初,风景常在。也许是她的步伐太过缓慢,他侧过头来,徒有一双惨淡的目凝视着她明媚的双眸。
    站在了斑马线的彼岸,他方才转身,冰凉的手捧上她同样冰凉的脸颊,隔着口罩的声音闷闷地说:“要打车去吗?”
    其实他们的约会毫无目的可言,生长在应试教育中,他们对外界娱乐的了解少之又少。吃饭、看电影,想不出什么别的,不如说坐在图书馆里看一天书最适合他们。
    但和在家里有什么区别?啊,家里可以肆无忌惮地做爱。
    因果摇了摇头,把他冰凉的手从脸上剥下来,嵌在手里,她不要被他灰色的背影挡下一生,她要走在前面,尽管风刺骨得冷。
    他们漫步于街道,路上鸣笛四起,偶有消防车鸣着警笛,旷日持久,像末日将至,吞没了所有嘈杂的声响。他们穿过人群,人群驻足观望那红色车身奔流而去,而他们与世无关,只有他们自己与对方。
    路过一条出名的古迹街道,低矮的房屋还铺着瓦砾,大红灯笼高高挂,一面红一面黄的旗子,有二胡婉转凄凉之声作伴,再走点路又是欢快的敲锣打鼓,一悲一喜,恍若隔世。
    因果趴在拱桥上,水面被日照撒上麟粉,船上老人划船而过,荡起一圈一圈的水波,她被太阳晒得有些困倦,眯着眼睛昏昏欲睡,模糊之中看到灰色的影子,才缓缓睁目。
    忠难两手各握一只梅花糕,冰淇淋甜筒似的,却烫着手,青红丝和芝麻布在糕上,因果接过他递来的一只,捧在手里咬下去,一口豆沙冒出来,她被内陷烫了舌头,便伸出舌头让风凉一下她的舌苔。
    他看着因果给自己舌头扇风的可爱样,俯下身来,叹道:“这么着急干什么。”
    她瞪了他一眼,挽上他的灰色袖子就往桥下走,他见她急急忙忙的样子问她去哪儿,她说她也不知道。
    昨天以为他彻底失去了这场约会,但早上醒来因果已经在翻着他最近频繁网购来的xs码女装,下身还只穿着一条黑色内裤,上身的白色内衬都没扣上扣子,露着一半黑色胸罩,他这才晨勃,猛地把自己的身子裹进被褥里。结果被她从被褥里抓了出来硬是套上了同样色调的衣服裤子,他捂着嘴咳嗽,因果就给他戴上了白色口罩。
    所以连一向有计划性的忠难也全无计划,更何况涉及到他的知识盲区,此刻也只能被她拉着漫无目的地到处游走。
    我们要去往哪里?不知道。我们该到哪里去?不知道。我们的目的与终点是什么?不知道。我们现在在做什么?不知道。我们的关系是什么?不知道。我们的过去现在未来有意义吗?不知道。
    那我们的意义是什么?
    没有意义。
    忠难被忽然卷起的冷风吹醒了神智,树枝倾倒一边,人们的头发、衣服连同五官与思绪都被风吹得歪七扭八,他低头看向走在前路的因果,她脆弱的身体站在狂风之中,犹如生长在石缝里的枝丫。
    他好像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一切都是虚无,整个世界是一片空白,没有时间,没有生灵,连这白也不是太阳光照射而来,那这一片虚无又是从何而来?
    因果吃完梅花糕把纸包装扔进了一边的垃圾桶,刚转身要同忠难说些什么,迎面而来的却是他沉重的怀抱,她愣在原地,眼珠往他埋进自己颈里的侧脸上瞟。
    忠难紧紧抱着因果,好像才能摸到这个世界的实体,从她身上的温度、心跳,以及她开口落下一句“我不冷”,逐渐地看清世界的轮廓。他缓缓直起身,摸着她的颈,脸庞,指腹摩挲过她的眼睑,盯着被他高大的身形盖住阳光的脸,眼中徒有他大梦初醒的双眼,他混乱的大脑这才放松了下来。
    “你可以不爱我,深深恨着我,但是不要离开我。”
    不然他觉得这世界是一张全然空白的纸张。
    因果盯着他庞然的深渊,只是轻描淡写:“人终有一死。”
    “那你也不能抛下我,带我一起走。”
    “是你自己说的,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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