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真心 第51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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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她情绪即将失控的时候,黑夜中忽然有一双手伸出来,把她从肮脏潮水中拉了出来,拥入怀中。
    这双手很冷,没有温度,可这个怀抱却是温暖的。
    被这个人抱在怀里的时候,林幼宁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正在剧烈颤抖。
    “别怕。”熟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温柔地像是在哄小孩子,“姐姐,是我。”
    怔怔立在原地,林幼宁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淡淡的花香,刹那间像是失声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身体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轻飘飘地往下落,不过被他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最终没有让她跌倒。
    就这么沉默了很久,她终于开口,声音嘶哑:“……你怎么来了。”
    钟意没有回答她,而是摸索着慢慢俯下身来,柔软的嘴唇贴在她脸颊上,温柔地吻去了她不知何时流出的眼泪。
    是甜的。
    “你送我的种子开花了。”他的声音甜蜜又温柔,好像完全察觉不到这个房间已经被鲜血染透,“答应过的,第一个告诉你。”
    林幼宁不明白为什么置身于此情此景,眼前的人还能毫无所觉地,像往常一样说着随心所欲的孩子话。
    然而脑海里依然有些迟缓地想起了那只兔子宇航员的神气模样,和一颗本以为永远都不会生根发芽的种子。
    耳边,钟意自顾自地继续:“是黄玫瑰。我听人说,黄玫瑰的花语是失恋,是嫉妒,是悔恨。是越想追回,越追不回。”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稍稍停滞,低头吻了吻她发端,好像有些委屈:“要不是知道你送我的时候根本不知道这是什么花,我都要以为你是故意的了。”
    房间里没有开空调,显得有些燥热,而在高温环境里,鲜血的味道变得更加腥气刺鼻,只要走进这个房间,没有人能真正做到熟视无睹。
    除了眼前的少年。
    起起伏伏的琐碎语调里,林幼宁没来由地晃了神。
    思绪一路曲曲折折地在她脑海中颠沛流离,最后回到刚才那个濒死的瞬间。
    颈间掐痕犹在,窒息般的痛苦也在,而她在生命最后时刻看到的那些人里,有他的脸。
    不是现在近在眼前的钟意,是很久很久之前,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和她手牵手一起出门遛狗的钟意。
    原来她从没走出过那个午后。
    回神的时候,林幼宁听到他正在耳边抱怨那颗黄玫瑰的种子有多娇弱,好多次都差点活不成了。
    事实上,在她心里,那是一颗不可能会被精心照顾的种子,因为钟意是一个不可能付出一丁点时间去做这些无聊事的人。
    所以这颗种子能够长成一株黄玫瑰,对她而言是个意外。
    漆黑房间里什么都看不到,听不到,他的声音因此显得尤为清晰,也尤为温柔。
    林幼宁却无心再听,她已经厌倦了这种无意义的兜圈行为,于是开口,向眼前的人陈述事实——
    “钟意,我杀人了。”
    钟意闻言,“哦”了一声,云淡风轻地答:“我知道了。”
    虽然看不见此刻他的表情,但是她也能够猜出来,一定是云淡风轻的吧。
    根本不会把一条人命放在心上。
    而下一秒,玄关上方的壁灯被人猝然点亮。
    在黑暗里呆了太久,林幼宁的眼睛被灯光刺得生疼,视物困难,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闭上了双眼。
    等她再次睁开的时候,钟意原本平淡的神情已经变得阴鸷:“脖子上的伤是他掐的?还碰了你哪里?疼不疼?”
    “没碰哪里,也不疼。”
    一句话刚说完,钟意却好似根本没在听,动手解开了她针织毛衣领口的两颗纽扣。
    林幼宁微怔,下意识低头去看,发现连自己胸口的皮肤都变得青青紫紫,红肿不堪,甚至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
    对比之下,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擦伤也不显得如何疼痛了。
    钟意几乎是不错眼地盯着她的伤口,黑漆漆的眼瞳像是淬了层若有似无的毒,阴冷,残忍。
    少顷,他微微侧过脸,用余光看了一眼不远处倒在血泊里的那具尸体,冷哼一声:“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抢救过来,就这么让他死了,也太便宜他了。”
    林幼宁闭了闭眼睛,如同行尸走肉般回答:“可这终究是一条人命。我杀了他,应该承担责任。”
    “是他先来找你麻烦的。”钟意回过头,握住她的肩膀,强迫她与自己对视,认真地道,“你是受害者,是正当防卫,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她垂下眼:“这里没有监控,案发现场只有我们两个人,正当防卫和防卫过当,也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我是中国人,就算真的提起上诉,站在法庭上,只要他们不肯放过我,我不会有半点优势。”
    从发现kevin断气了到现在为止,这明明是林幼宁内心深处最担忧的。可是此时此刻对眼前的人将一切付诸于口,她却又觉得,也不过如此。
    横竖也只是多判几年,少判几年的区别而已。
    她总不能下半辈子都做一个东躲西藏的逃犯,惴惴不安地等待不知道哪一天就会落下来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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