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反派他长兄(穿书) 第45节(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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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一会儿,最后才道:“长兄,不若让我浅尝一二罢。”
    温廷安如梦初醒一般,适才发现来人是温廷舜,少年?嗓音幽长,吐字明晰徐缓,话音很轻,却势若万钧雷霆,教她蓦然身子一僵,他的眸底纯粹得毫无杂质,点漆般瞳仁泅染着晕湿的夜色,倒映着一个小?小?的她。
    原是鼓噪的人声如退潮了一般,这个人间世里,唯一能听见的,有且仅有彼此近在咫尺的声息。
    “不必为我画……”
    正?说间,温廷安尚未说完,左腮倏然一暖,整个人随之绷紧了躯体,平缓的呼吸变得失措。
    她抬起了微僵的目色,看见少年?坐在面前不及半尺的地方?,修直的手指捻了一些铅粉,一寸一寸地匀揉于她面部的肌肤处,眉骨,山根,眸上眶,卧蚕,颧骨,鼻峰,腮部,下颔,他的指尖俨似一枝蘸满酣墨的湖笔,在青灰色的烛火之中,细致地匀摹着她的脸,离得太近,温廷安心口?一直重重地撞在心腔处,思绪微乱,她怕对方?会听到?,下意识垂了眸,克制地敛住了一切声息。
    他的动作自然而然,行云流水,似乎毫无任何违和之感,为她敷好了铅粉,便开始为她细描唇脂。
    扃牖之外,有风带起了两人的袖袂,投射在影壁之上的两道人影,亦是混淆成了一片生动的墨染水色。
    为她点了绛唇后,温廷舜这才稍稍后退了数步,端看了她片晌,似乎触着了什么烫着视线的东西,他再撇开了眼,从桌案旁执起了一坛饮灯酒,斟了一小?碗,闷然地灌了下去,烈酒灌入喉舌,辛辣的酒液直扑肺腑,势若尽皆过火,在心尖上寸草不生。
    温廷安往铜镜里看了自己一眼,整个人有些发怔,原以?为温廷舜会画得不如何,但他竟是画得很好,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唇是唇,是教人赏心悦目的样子,只不过,铅粉与?唇红加重了她的女相,就怕——
    “我画得不太好看,”温廷舜视线倏然转了回来,执起了干净的布条,蘸过了温热的水,淡声道,“长兄还是不敷粉、不点唇,较为寻常一些。”
    温廷安:“……”
    这厮这是到?底何意,是觉得她描妆之后,貌若夜叉,不忍卒睹?
    为她洗濯妆容之时?,温廷舜明显能觉知到?眼前人添了几分薄愠,他唇角淡淡地抿成了一个浅弧。其?实事实正?好全?然相反,描妆过后的长兄,美得不可方?物,他不欲让她的这般面目,教任何外人看见,纵然要看,亦是只准他一个人看。
    这大概是隶属于一个少年?秘而不宣的私心。
    九斋众人陆陆续续地描摹完了妆,行将上街看花灯,吕祖迁此处仍旧一筹莫展,他素来只会手掬墨宝,但捧不起胭脂水粉,他又?腆不下脸求助于崔元昭,两人这几天都没说话,气氛极为僵硬,他一点都不懂女孩心理,时?而久之,亦是没耐心去猜了,对于这些妆奁用?物,只能放手去尝试一搏,结果画得人不像人,鬼不如鬼,教其?他人见了都笑谑不已。
    吕祖迁还听到?崔元昭的笑音,估摸着也是来嘲笑他的,吕祖迁颇有一种引颈受戮的窘迫,崔元昭给杨淳、沈云升、庞礼臣、魏耷、苏子衿等人都摹了妆,唯独不给他摹,这摆明儿就是区别对待。
    吕祖迁正?想去濯面,破罐子破摔不画了,孰料,崔元昭拎着海棠红裙裾在他桌案的对面款款落座,以?手支颐,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要让我帮你画吗?”
    吕祖迁下意识用?余光瞄了她一眼,适时?止步,心中本想高冷地说句不必了,但话滤过了喉舌,全?然变成了另外一副情状:“你不是还在生着闷气么?”
    崔元昭娇哼了一声,一面焚起了一炉合香,用?流香净着素手,一面道:“是啊,我本来一直不想搭理你的,但你现在这般惨凄之状,太可怜了,好歹你也是九斋之中的一员,这般品貌走出去的话,肯定?会叫外斋的人笑话,毕竟你用?的是我铺子里的胭脂水粉,旁人肯定?会以?为你脸上这般情状是我给你摹的,你走出去了,坏掉的是我的名声。”
    吕祖迁没料着崔元昭会这般说话,伶牙俐齿的,刺起人来丝毫情面也不留。
    但他是理屈在先?,崔元昭主动来寻他说话,说明是给了台阶让他下,他也得借坡下驴。
    吕祖迁便是抿了抿唇,正?了正?衣冠,端坐回了桌案前,微微垂下头,道:“那……目下有劳崔姑娘了。”
    一切整装待发后,适时?也入夜了,温廷安随众人去了西廊坊的棚楼,御街之上早早缚好了灯山,其?势如浮脉千里一般,南抵左掖门,北抵宣武门,金碧相射,锦绣交辉,无数市人夜游于万街千巷之中,温廷安立在露台之下,看着技人将辘轱绞水,潜藏于灯山的顶端,再以?木柜贮藏好,逐渐倾洒,那灯辉遂如瀑布般,自穹庐之上滂沱落下,景象蔚为波澜壮阔。
    温廷安先?去一家茶楼里靠窗的方?向占了几个座,其?他几个少年?陆陆续续地来了,今儿大家都穿着常服,不是寻常的儒生襟袍,是以?,行事不必太过隐秘。
    这座茶楼里的梆子戏是最为出名的,热食与?茶点也上佳,众人便是一直听着戏,看着花灯,叙着家常,好不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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