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阀之上 第8节(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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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东西繁多,只挑了几样呈到御前。剩下的就是那些世子、郡主们的礼物。真金川扇、银镶象牙箸、闽中佛手、贡米贡燕,都颇见心意。其余诸物,第一眼看上去还算尚可,细看就有些差强人意。尤其是最远处盘子拖着的一对银镶白玉镯子,玉的成色原不是很好,且非金镶,镂花样式也是几年前时兴的双雁卷草,内宫女眷早就看嫌烦了,富贾之家只怕都不屑于戴。
    魏帝笑了笑,道:“倒是难为他们了。都送到陆昭仪处由她挑选便可,贵重与否是其次,心意最重要,只当解昭仪思乡之情。”
    刘炳附和道:“陛下用心良苦。陛下若要解昭仪思乡之情,不如借这个当口把陆家的人迁到长安。陛下平定赵国时,将赵国姜氏一族悉数迁入长安,才使平原民变半月之内平复。陛下的这些举措,朝野无不称赞。如今吴国刚降,留在建邺,只怕一些残留的势力会搅得江左不安。陛下何不效仿前法,防患于未然?若楚蜀等国见陛下仁德,又何愁归心不生?”
    魏帝笑容微展道:“那就依前赵保国公故事,只赐嘉号无封地,封前吴王陆振为靖国公,出任京兆尹,迁居长安。”
    拟诏,备案,发书,将作大臣斟酌敕造国公府之事,太常、大行令着手册封仪式的准备。一时间,宣室殿的人往来不绝。刘炳带着一众内侍走出了宣室殿的大门,看也不看陈灿一眼,仿佛对他已经并不十分在意了。他很清楚,长安城内的势力更迭就如同这来往的人一样,如浪如潮,永不停歇。
    第18章 阴雨
    次日元澈醒来,天已经大亮了,因往长安的奏本均已发出,这几日除却几个州郡相继请降,并无其他事务。他信步沿着抄手回廊转了一圈,南国冬暖,再大的雪隔夜便化,见无雪景可以赏玩,遂回到暖阁中命人传了早饭。
    周恢在旁侍奉,先盛了煿金煮玉粥予他,又拣了干蒸鸭、煨木耳、香蕈置以青瓷小碟之上,供以佐粥。
    元澈用了一勺粥,冬笋和面拖油煎过,色泽金黄,甘脆可爱。他心中喜欢,一连吃了多半碗,方想起什么,问周恢道:“五皇子昨日仍在宫内歇下了?”
    周恢回话:“回殿下,魏主簿昨日便将新的文牒送过去了,又着人拨了卤簿。五皇子夜里便出发了,倒也没耽搁。”
    元澈点点头:“五皇子出质有功,回京的排场必要妥当,莫要引起物议才好。先前是孤疏忽了,魏主簿陪着孤熬了这一宿,竟还强撑着为孤周全,委实辛苦。”元澈想了想,下令道,“你捡几样点心,亲自给魏主簿送过去,让他下午歇半日,不必在公署祗应了。”
    待周恢领命去了魏钰庭处,元澈回内室换了身衣服,待出门时,已是一身紫绸襕袍,金冠玉带,外披一身羊绒里子的玄色鹤氅。他身材极高,迎风而行时,衣袂翻飞,却非瘦弱的谪仙之态,而是如玉山将倾,迫而临之,颇有堂堂廪廪之感。
    “去重华殿。”
    重华殿原本是吴宫西南最华美之所在,但两年前经历一场大火,大殿内外多有损毁。经过一番修葺之后,外面已是亮丽一新,朱甍画栋,飞宇承霓,不逊于先前,但殿宇内却早已不复往日光景。
    宫档原有记载,重华殿内大柱及窗棂皆黑漆错金,更有数百样精美玩器。而元澈步入重华殿时只见得数样制式简单的床榻桌案,珠帘帐幔与寻常富庶之家无异。不远处,几名侍女正在蹲在数只大箱子前,将里面存放的东西一一过目检查,却不过是一些半旧的素色褙子,几件罗衣,绸罗、绉纱帕子各几方。
    冯让忖了元澈的脸色,便让这些人在殿外等候。
    元澈将殿内上下瞧了一回,瞅见睡榻里的小木几案上放着一尊金鸭香炉,便打开细瞧。对冯让面上的尴尬之色视若无睹,他拾起香箸,又将里面的香灰拨弄了一番,方才开口:“找到些什么没有?”
    冯让道:“回殿下,符契、文牒均不在此处。”
    元澈对此结果毫不意外,陆昭没有泼天的本事接触到周鸣锋身边的人,符契八成还是在华林园内。至于文牒,若元洸所说属实,陆昭窃走,必然是用在了外逃的人身上,比如陆归。亦或是之前曾报过,但他当时并没有在意的那名陆昭贴身侍女和老吴王的贴身侍卫。种种迹象联系在一起,元澈也对发生的事掌握了个大概。
    冯让试探问:“既已得知有人假借五皇子的文牒出逃,殿下可要传令封锁渡口关隘?”
    殿外响起了一声闷雷。
    元澈抬头看着上方高耸的斗拱重栾,没有了描金彩绘,朱丹画碧,触不可及的穹顶如幽冥,如深渊,思之如惘,望之生寒。
    元澈起身,抚了抚沾尘的衣摆,这才道:“南下余杭的路由咱们守着,京口重镇如今有蒋都督接手,也不必担心。若是陆归过大庾岭走赣江……呵。”元澈冷笑一声,“那里养不活军队,只当他徒留一条命罢了。”
    “华林园搜查的有结果了?”元澈问了一句,然而看冯让的神色便知道并未捞出什么东西,于是道,“那东西巴掌大,天泉池水又深,这不怪你。依孤看,倒是可以再去一趟铸铜厂。”说罢将怀中的那枚符契连同方帕,一齐丢给了冯让,“嘴紧着些,他们的耳报神可厉害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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