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棠欲醉 第99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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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子渊站在云黎身后,双目一瞬不瞬盯着那金丝楠木的棺木,单手捏拳。
    连着多日紧拢的双眉终于舒展。
    只要过了今日晌午,陵园无人,他就能趁机带走宋令枝。当日柴房中死去的不过是个死囚,真正的秋雁早让魏子渊送出城。
    只要过了今日……
    魏子渊双目灼灼,难得露出几分亮光。
    棺木下葬。
    云黎往后退开半步,转身上了马车的脚凳:“走罢。”
    她声音还哽咽着,“兴许宋姐姐这会已经到了地下,也不知她……”
    蓦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了云黎的低语,她扬起头。
    隔着朦胧雨幕,只见黄土飞扬,数十人高坐在马背上,策马奔腾。
    身着竹青色袍衫的那人满面冷峻,凌厉剑眉掩在雨幕后。
    云黎大惊,差点以为自己眼花看错,低声呢喃:“三殿下,他怎么来了?”
    魏子渊身影一僵,猛地转过身。
    细雨瓢泼中,一人长身玉立,站在棺木前。
    岳栩跟着翻身下马,他后背还有杖责后汩汩往外冒的伤口。
    岳栩忍着后背的疼痛,踱步至沈砚身侧。
    迷蒙雨丝飘落,金丝楠木的棺木透着肃穆庄严,众人瞧见沈砚,纷纷伏首跪地。
    树影摇曳,乌泱泱的白色中,唯有沈砚是站着的。
    竹青袍衫的袍角沾上点点泥点,沈砚负手,垂眼睥睨埋了一半的棺木。
    看见密信、回府瞧见满园的白幡,都不及这一刻来得真实。
    棺木冰冷,泥土和雨水混在一处,凌乱不一。
    岳栩撑伞行至沈砚身边。
    宋令枝今日下葬,前来送行的奴仆婆子众多,难保会有人多嘴,将沈砚回京一事告知他人。
    岳栩拱手:“殿下,宋姑娘如今……”
    沈砚淡声打断:“开棺。”
    岳栩惊恐,双目愕然,他低头,连声道:“殿下,宋姑娘如今尸骨未寒,且开棺一事……”
    抬眸,无意对上沈砚冰冷森寒的眸子。岳栩身影颤栗,寒意遍及周身,不寒而栗。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奴仆往前。
    棺板沉重,四个奴仆站在土中,只听重重的一声响,棺木得以翻开。
    雨丝洋洋洒洒,悉数落在棺中那人脸上。
    宋令枝一身素白色长袍,双眼紧阖,满头珠翠。身影单薄瘦削,纤长睫毛覆在眼睑下,一动也不动。
    沈砚低垂着眼眸,目光一寸寸自宋令枝脸上掠过。
    满园萧瑟清冷,唯有雨声伴随。
    棺木中的宋令枝一动也不动,身子僵硬冰冷。
    当时最后为宋令枝诊脉的太医被一路拎了过来,老太医两鬓斑白,顶着一头白发跪在沈砚脚边。
    一五一十将宋令枝最后的光景告知。
    “殿下,宋姑娘忧郁成疾,实乃药石无医,老夫已经尽力了啊,殿下……”
    太医老泪纵横,眼中热泪盈眶。
    不多时,又有奴仆悄声上前,送上宋令枝最后吃的药饵残渣,还有太医开的方子。
    岳栩一一查验,确和太医所言相差无几。
    他朝沈砚点点头。
    沈砚不动声色收回目光。
    太医被带了下去,陵园之中,只余为宋令枝送行的奴仆婆子。
    云黎的马车停在官道前,虽听不清前方的人在说什么,然观其言谈举止,亦能猜出一二。
    余光瞥见身后垂首敛眸的魏子渊,云黎无声叹口气:“回府罢。”
    宋令枝下葬是择了时辰的,眼看时辰快过,想来也差不多是时候下葬了。
    棺木前的岳栩亦拱手,低声劝沈砚:“殿下,时辰已至,宋姑娘……宋姑娘也该入土为安了。”
    沈砚一动不动,只垂眼盯着棺木中的宋令枝,黑眸
    平静深远。
    岳栩轻声提醒:“……殿下?”
    沈砚往后让开半步。
    岳栩长松口气,唤人上前闭棺。
    蓦地,却听身侧的沈砚轻声:“岳栩,她真的……走了吗?”
    岳栩垂眼,俯身应了一声:“是,属下刚刚查探过,确实如太医所言,宋姑娘乃忧郁成疾病故的。”
    沈砚默不作声拨动手中的青玉扳指。
    金丝楠木的棺板再一次合上,宋令枝惨白的容颜缓缓消失在自己视野之中。
    沈砚漫不经心收回视线,他声音极淡。
    “既如此,那便烧了罢。”
    岳栩:“是,属下这就命人将宋姑娘安葬……”
    他猛地扬起头,后知后觉沈砚刚刚说了什么。
    岳栩木讷睁大眼:“……殿下?”
    京中多为土葬,时兴火葬的,只有西域人。传闻西域人将故去的亲人送去火葬后,又将烧剩的骨灰藏在藏珠中,日日夜夜戴在身上。
    岳栩跪在地上:“殿下,此事万万不可……”
    沈砚泰然自若,清冷的眼眸波澜不惊。
    “……有何不可?”
    沈砚面不改色。
    不这样的话,宋令枝怎能日夜陪着自己。
    她是自己的,生死都得留在自己身边,哪也不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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