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h)好事只传怀梦草,殊乡谁致返魂(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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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苏旧局小厨房里的砂锅咕嘟咕嘟直冒热泡,打屋外一走,鼻翼抽一抽,直鲜掉眉毛。
    昨夜避至垂花门外的丫鬟同正堂里翻腾了一夜的主家不同,轮到守值的丫鬟婆子提着脚跟钻进垂花门,先去左手汤池觑了觑,臊着脸皮子,轻手轻脚将白玉砖上的残水收拾一通,添补香汁、换笥送洗涤等细致活自是不必言说。
    西厢房内,敏娘一面将账本分堆迭起,一面轻声抱怨:“咱们这么多年的好姐妹,我也不同你遮遮掩掩——真是的!县主尚且是初次,公子竟不体恤!闹得忒凶!”
    惠娘瞧着小丫鬟们站得远,努了努嘴:“你还敢说,我定是要趁你不在时告上一状,县主真真是把你宠坏了!”
    “昨夜要不是我拉着你,”惠娘几近是用声息责备道:“你可是要跑进去拍门不成?”
    一提到昨夜,敏娘便拧起那英气的眉毛:“你也听到了呀!他他莫不是……”
    “……莫不是打县主吧……”敏娘咬牙切齿:“县主是何等骄傲的贵女!竟……竟会说那等软话!”
    惠娘整张脸通红,伸手去捶打敏娘的肩背:“你要死了!我都同你说,叫你过了夜便全忘了,你还记得!”
    敏娘不解:“打我做什么?你为何不担心?”
    在敏娘纯真无邪的目光下,惠娘竟不知如何应答:“你……我……”
    “反正!”她只低头,将香饼塞进荷包之中,好似无暇顾及:“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县主自家定是有数的。”
    敏娘不依不挠,素手一压,扣住惠娘的动作:“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话赶话:“我前些日子怕你不自在,倒也未问,难不成你正如底下说的,因县主将你配出去给樊楼的账房,恼了县主不成?”
    惠娘气一梗,泪便滚出来:“旁人说的混账话你竟也信!还拿来问到我脸上!我们一道处了七八年,你便是这样想我的!”
    旁人倒不知,早年她家中爹爹伤了腿,凑不得几两的药钱;底下弟妹紫唇尖尖一开一合。
    作为长姐,她如何能撇过头不去看犹如幼燕般嗷嗷待哺的弟妹?
    只得跺跺脚咬咬牙,心一横将自己卖身为奴。
    倒是气运好碰着个不磕牙吐沫的牙婆,进了南安府,在庆风院里安生了几年,后又被乔氏指去明日馆,兢兢业业至此。
    往日无拘无束的童年只是在梦中来过,醒来落得满脸冰冷,起来擦一擦,又是新的一日。
    主家是好人,这就够了。
    是,惠娘已近二十,离家为奴几近十余年,对于作为丫鬟的她而言,这就够了。
    正是因为主家是好人,她才会感觉足够。
    所以当随同县主外出至樊楼遇故人时,她才如迷茫的归燕将内心所想通通托付而出。
    惠娘并不是期盼县主替她做决定——她没有想要县主做自己的救命稻草的意思,只是她的心很乱,对未来的迷茫,对过去的耿耿于怀,故而通过倾诉的方式回忆一遍。
    通过同县主倾诉,总归能得到一些鼓励,且让自己好受许多,她心中向来笃定,无论如何,县主会明白自己的感受。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
    若是所有人都不理解她,县主总会懂的。
    县主总在寥寥数语间明了她的芥蒂,用最大的柔软包裹惠娘内心深处对于家人的怨恨,同时也感同身受同她一道叹息年少时朦胧尚且未发芽的井底银瓶。
    去吧。
    只要你想要,我定是支持你。
    银钱身契统无须放在心上困扰。
    青梅竹马重逢,纵使分离多年,被男人取出衣袖沾带墨汁气味的小船便越过湍急的记忆,一把将人送回那狭窄的小巷,两个粗布短衣的孩子,两张红彤彤的脸颊。
    “陈大哥”,“惠妹妹”。
    那时尚处于公子科考之际,恐浮了府中人心,不好多说,她便只在心底日日盼盼着。
    流言蜚语只不过是流言蜚语。
    可她绝不容许好姐妹怀疑自己对县主的感情。
    敏娘话出口便后悔,见好友拭泪,忙自打嘴:“对不住对不住,都是我不好,阿惠你莫放在心上。你打我吧!别哭坏了眼睛。”
    敏娘左右作揖,惠娘打她道歉时便消了气,绞缠着帕子的食指点了点敏娘的眉心,拉她至一边细细解释。
    果然是她错想了。敏娘悔不当初,止不住同惠娘说软话。
    惠娘轻拿轻放:“我定是不肯就此翻过!便罚你给我绣两张帕子,一张要茉莉的,一张要彩蝶的。”
    敏娘连连答应,却不忘问:“话说回来,同房不就是躺在一张床上,具体是要做什么呢?”
    “……你若再问,我便不理你了。”
    ……
    纵使二人压低声音,这阵声音便飘飘钻进正堂的门缝之中,钻入层层床帐深处。
    “唔……”
    只见趴在男人胸膛上的女孩眉心一拧,鸦羽睫一颤。
    “睡吧,还早。”
    温柔的抚摸落到脑后,一下一下,带来无限的安全感,宝知还未睁开眼复迷蒙续梦。
    梦中,在四月的日出之时,她撑着一把油纸伞,手肘压撑着船身,晃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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