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棠 第4节(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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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各有千百种权术心思,既与她无关,她本不关心结局。
    只是叶亭宴那个淡漠平静的眼神,却让落薇好奇起来——若他提前知晓玉秋实之疑、还想过破局方法,如今未能成行,他还有无旁的应对策略?
    宋澜斟酌片刻,还是开口问道:“亭宴,太师之疑惑,你可能解?”
    叶亭宴非常平静地撩了下摆,重新跪了下来:“当初臣流落在外,为奸人所害,伤了许久,好不容易才与兄长相见,若非确信,兄长为何要将臣认下?如今他远在幽州,不能为臣作证,太师所言,实在荒谬。”
    他服绿簪玉,跪得笔直,这样的清正姿态,简直要让落薇疑心方才在道边看见的放肆笑容是自己的幻觉:“我之为我,为何需要证明?我之为我,如何能够证明?”
    玉秋实恍若未闻,拱手逼迫道:“陛下!”
    宋澜晃了晃手边的酒盏,思索了片刻,忽然道:“照太师所言,叶三公子与兄长分别之前,曾被当做叛臣缉拿过,还落了奴印。如此一来,想证明其身份倒也不难,只要瞧瞧他身上有没有那枚奴印便是了。”
    玉秋实一怔,朝身侧的叶亭宴看去,却见他面上表情一僵。
    烙奴印,于大胤人而言是极其严厉的刑罚,于今日点红台上聚会的这群士大夫而言,更是不啻于凌迟的羞辱,就算后得赦免,将这奴印连皮剜去,也会留下一个丑陋的伤痕。
    那篇《伤知论》心气儿极高,写得出这样文章的儒士,若是行冒充之事,会下得了狠手为自己烙下那枚将跟随一生的羞辱印记吗?
    玉秋实尚在犹豫,却听见台下因叶亭宴久不离去而泛起的议论之声,心念一动,于是立刻道:“陛下所言甚是,为了不使此人有机可乘,不若现在便请他将印痕袒露,若是臣多心,愿当众向三公子赔罪。”
    宋澜满意道:“甚好。”
    叶亭宴却道:“不可!”
    玉秋实的诽谤本就是无中生有,用一件不能被证明之事来离间这君臣二人,如今宋澜提及那枚奴印,他立刻就转了心思,希望叶亭宴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剥去服饰、露出自己锁骨之下的伤疤。
    若无,他猜测为真,欺君之罪落实。
    若有,他便会在天下文人面前大失体面,就算入了琼庭亦难服众。
    叶亭宴说了那一句“不可”,更是愈发让他笃定:“叶御史,你是不愿、还是不敢?”
    落薇吃完了手中的点心,心中想着,倘若叶亭宴为玉秋实逼到绝境、情急之下中了圈套,倒要让她大失所望——她在朝中经营多年,好不容易才能见到一个能在宋澜那里与玉秋实分宠信之人,他若能应对当下困局,或许将来……
    叶亭宴与玉秋实对峙,在他居高临下的目光中毫无退缩之意,一字一句地道:“臣虽出身边境,却也是听圣人言开蒙长成的,圣人训,君子爱重衣冠甚于性命,太师是真疑身份,还是刻意辱臣?”
    第5章 东山故人(四)
    “圣人言,君子爱重衣冠甚于性命,父皇要打,不必搬庭凳,儿臣跪受。”
    落薇眨了眨眼睛,可是眼前的一切并没有消失。
    响晴的春日,竟然有雪花从她头顶飘落了下来。
    点红台下的青色、赤色、紫色混作一团,烧灼起来,焚出的灰烬却化成了一片片洁白无瑕的雪花,它们被遥远的风吹了,晃晃悠悠地飘到近前来,落在十四岁的皇太子肩上。
    是年冬岁,皇城中落了雪,将丹墀上的绯色尽数掩去,只余一片寂然。
    皇帝负着手,未让内官撑伞,从阶上一步一步地走下来,停在被冻得瑟瑟发抖、却未曾弯腰的储君面前。
    “你与叶氏那几个公子不过一面之缘,北幽与汴都相隔千里,幽云河一役何等惨烈,你凭何敢笃信,少将军未曾投敌?”
    落薇躲在廊柱之后,提着食盒,眼泪汪汪地看着庭前的父子二人,不敢上前去。
    风雪呼啸,她揉了揉自己被冻红的耳朵,于是远处传来的声音也变得十分含糊。
    “父皇,叶氏一门皆是忠烈之士,臣虽然只与大公子有杯酒之谊,可其一腔拳拳报国之心,如何能够遮掩?少将军若有心投敌,又怎会战死沙场、尸骨无存?这几年,臣同三公子有书信来往,知晓他们……”
    落薇没有听清后面的言语,只瞧见皇帝仰头看天,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承明,你太年轻、太固执了。”
    两人沉默片刻后,不知道储君又说了一句什么话,帝王的面色倏然沉了下来,他退了一步,扬声道:“你若执意如此,朕便给你个教训!来人,将皇太子拖去廊下凳上,剥了服饰,赐庭杖!”
    储君大声回答:“圣人言,君子爱重衣冠甚于性命,父皇要打,不必搬庭凳,臣跪受!”
    落薇曾听父亲说过,禁宫庭杖之所以要去衣饰,是便宜上药,倘若带衣连血,光揭下便是不亚于伤口之痛的二次受刑。
    饶是如此,还是有许多文臣宁肯忍受这剥肤之痛,也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除了衣物。
    父亲摸着她的头发,口吻依稀有几分怀恋之色:“你祖父曾经有一位挚友,声名不堪,常在内廷受罚,但从他入朝为官,至官居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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