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 第29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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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现场。
    就像一个完成作品的艺术家,在展览期间,混入人群,去欣赏、观察观众们的反应。
    他们都一样,渴望得到成果的反馈。
    那么,现在就让我来告诉你,是谁第一个发现了胡文民。
    是找他汇报经营状况的一个经理。
    胡文民倒地的五分钟后,他曾来过一次办公室,敲门,无人回应。
    他以为胡文民不在,转身离开。
    第二次再来,胡文民躺在地上,已经没有心跳。
    第二个赶到的人是胡文民的司机,徐冰。
    之后是公司的其他职员,助理,等等。
    林棋蓉在医院里见到了胡文民,她拉着女儿林珍宝的手,脸色煞白,身体一直在抖。
    我的母亲也在医院中,她是偷偷跑过去看的,回来后,为我形容那种情形,她说对方看起来很无助,好像无法接受现实,一直在发抖。
    我同妈妈说,剧烈运动到体力透支,有时也会令人发抖。
    妈妈当夜做起噩梦,发高烧,她不讲梦话,只是在梦中默默哭泣。我知她在缅怀自己有缘无份的初恋,毕竟有过一段美好过往,谁曾想结局如此潦草,像一页没有天赋的作家打的草稿。
    次日,我去为妈妈拿药的时候,你也在医院里。
    不过,现在的你并不会再支起一个小板凳坐在妈妈身旁写作业,而是安静地站在走廊上。片刻后,你的妈妈走出来,伸手抱了抱你,又摸了摸你的脸颊。
    你有轻微的发烧,不过不算特别严重。我听到你的妈妈告诉你,生理期发热是很正常的,又告诉你,你爸爸跟同事去查案子。
    平心而论,我不希望你父亲和胡文民的案子扯上关系。
    大约因胡文民这个人有些不幸。
    ——我说的这些都是实话。
    有些人虚伪到什么程度呢?他们甚至连日记本都要骗自己,就连写东西也在说谎。
    我时常幻想一个有趣的场景,一个作恶多端的杀手,每天杀完人后,坐在桌椅前认真地写着伪善的日记。杀一个人,就写自己做了怎样的一件好事。
    倘若有一天,这个杀手失忆了,他翻看自己之前的日记,会不会认为自己是个好人?
    假如我某天失忆了,翻看自己写下的东西,是否也会觉得,自己也只是一个单纯的、可怜的受害者?
    我父亲似乎这样认为了。
    不过你放心,之前的我从未写过你的名字。
    你是幸运的。
    你和你的父亲都是幸运的。
    你幸运的父亲在调查这个案子不久,就因为伸手接跌落的孩子而受伤,只能暂时养伤;
    市局领导英明,不会因为网上的舆论就对你父亲下达处分,更不会因此剥夺你父亲来之不易的正式警察身份;
    你也很幸运。
    惊吓你、让你害怕到跌破膝盖的人,在那个腥臭的下水道中被石头砸破头。他绝望地站在腥臭的水中,感受着老鼠顺着他的裤子往上爬,钻进衣服,尖锐的牙齿咬破皮肤,饥饿地啃噬着他的肉……
    好了。
    我不说了。
    瞧我,又偏题了。
    那就继续讲。
    胡文民的案子后来由你父亲同事接手,并最终以“意外身故”结案。
    当初网暴你父亲的那些账号,带节奏的账号被封杀,还有几个恶意吸引流量的博主,一个在下班后被流浪狗咬伤,一个因误食发芽的土豆丝而紧急住院,一个因为三次酒驾而被判处□□——
    喔,你问我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
    嗯……你可以假装我无所不知。
    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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