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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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一切如昨。起高楼,宴群贵,盛世安享,歌舞升平。黎民百姓照旧为着茶米油盐四处奔波,公侯子弟照旧骑马遛鸟为祸一方,倚翠楼的花娘照旧唱着缠绵的艳歌,温雅臣照旧搂着美人喝着酒,兴致高时,飞天赌坊内一掷千金博得满堂喝彩,回府后一边垂着脑袋跪祠堂,一边听着老郡主哭骂温将军。片刻后,黑漆漆的祠堂照进些许光亮,温将军阴着脸踱进来,皱紧眉头狠狠剜他一眼,而后心不甘情不愿屈膝跪在他身旁。
    好像什么都没变,好像有些事渐渐变得遥远,模糊得仿佛只是他酒醉后发的一场幻梦。某个凉风习习的夜里,温荣无意中说起:“少爷喝醉了就连路都不认得了,从这儿回府,打先前叶公子住的那条巷子的巷口过去就好,怎么偏偏回回都走错,绕了好大一个圈子。”
    温雅臣停下蹒跚的脚步,扭过头无声无息地看他,赤红的眼瞳里不见一丝迷离。温荣一缩脖子,顿时明白自己说错了话,更讶异于他此刻愤恨狰狞的面容,这位总是嬉皮笑脸没有正形的少爷,什么时候也学会了这般阴沉狠厉的表情?
    摆手挣开他的搀扶,温雅臣拖着袖子一个人踉踉跄跄走出很远:“一年了,我只当已有十年。”
    天佑二十八年秋,一个天高气爽碧空澄澈的日子。顾明举出狱。
    温雅臣识趣地没有去天牢,孤身一个人登上城楼,看着遭贬的严凤楼扶着顾明举,一步步头也不回地慢慢走出这个无数人心生向往的天下之都。
    回家路上,温荣绘声绘色同他描述天牢外的情景,不苟言笑、浑身上下没有一丝人味的严大人在见到顾明举的刹那笑了,素来笑脸迎人的顾侍郎却意外绷紧了脸,瘸着腿,固执地独自歪歪扭扭跨出天牢大门,而后伸手把严凤楼拉进怀中。光天化日之下,众目睽睽,这两人就这般搂在一起,从前围绕在严凤楼身上的种种污言秽语与风流逸闻顷刻间又都浮现在众人脑海中。种种异样目光与窃窃私语里,严凤楼脸上不见丝毫惊慌,仿佛理所当然一般,同顾明举手握着手,并肩走过了车水马龙的滚滚长街。
    “那位严大人真是……”温荣啧啧有声,不知该找什么词来形容。
    “有担当,有胆量。”温雅臣垂眼看着鞋尖,声调平直,缓缓替他把话说完,“有胆气方为男儿。他一直心性坚定,从来都没退缩过。顾明举总跟我抱怨,严凤楼是个死板的书呆子。你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从哪儿得来了这么大的……勇气?”
    他停下脚,转身回头,一脸的疑惑不解。温荣瞠目结舌,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答:“许是……生来就是如此。”
    “是吗?”温雅臣轻声问着,嘴里喃喃自语,把“天生如此”四个字反反复复咀嚼,倏忽飘然一笑,“难怪我没有。”
    眼前就是倚翠楼前熙熙攘攘的十字大街,高鼻深目的胡人客商赶着骆驼往西市而去,茶馆里的小厮放开喉咙立在门前殷勤揽客,晚起的花娘慵慵媚媚倚在窗前梳妆。温雅臣放开目光,追忆一般向那街口右方小得轻易觉察不到的巷子瞟了一眼,掀袍举步,镇定从容地拐向左边的石板长街。
    这一次,温荣再不敢出声提醒。
    天佑二十八年冬,北方有月琉族王子率使团入京朝见。恰在新帝初登基,万事根基未稳的时刻。据闻王子深得月琉王喜爱,使团不过屈屈二三十人,边境之上却足有五万月氏兵将护送。大军直抵边关冀北城下,登临城头便可见雪白篷帐恍如云朵一般铺陈而去,连绵不见尽头,金顶中军大帐光华耀目与城门遥遥相对,顶端墨黑底色的大旗上,一只金色狼头怒目而视血口大张,正是月琉战旗。
    金銮殿上,方即位不久的少年天子听罢奏报,久久不语,半晌后苦笑长叹:
    “皇叔说得果然不错。自来人心可怖,锦上添花易得,难为雪中送炭,更险恶趁火打劫。”
    临江王缓步出列,躬身叩首:“陛下,而今政局方定,正值百废待兴之际。民间积怨已久,更应以休养生息为上。况而今天寒地冻,北地大雪封城,若远征则必是苦战,且一路坎坷崎岖难免耗损不菲,天时地利人和皆不利,实不宜妄动干戈。”
    朝堂内商议未歇,公主和亲之说风传天下。
    众所周知,宫中适龄公主皆已出嫁,吾皇年少犹未大婚。宗室内郡主、县主虽多,又有谁家当真舍得娇生惯养的金枝玉叶走上和番这条不归路?一时间,显贵之家凡有待嫁闺秀者,皆惶惶难安。众家媒婆陡然间成了各府贵客,从早到晚走东蹿西,恨不得多生两条腿一张嘴。
    老郡主破天荒为了这个怪癖的二孙女把温将军找去长叹许久,就连出嫁的温家大小姐亦按捺不住回了娘家替妹子说亲。
    温雅歆一如既往半倚在榻上懒懒翻书:“那个月琉王子长得如何?罢了罢了,既然谁都不愿去,那就让我去吧。隔开得远了,老祖母或许就能看我多顺眼两分。”
    温雅臣沉着脸气急败坏打断她:“胡说什么!那种蛮荒地方,兴起时连肉都生着吃,哪里能与京城相比?祖母给你挑的那些世家子弟,多少总有好的。但凡有一分看得上,你便将就将就吧。”
    温雅歆斜眼嗤笑:“一辈子的事,说将就就能将就的?将就一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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