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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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遇上灾年或者边地动兵,皇后也会倡议妃嫔们省吃俭用,甚至亲自纺线织布,与百姓兵卒们同甘共苦。然而那都是做样子,没有哪位嫔妃织的布能穿到百姓身上,那些经纬混乱的布头全都收在内廷库房里呢,御史们只会称颂后妃贤明,与民同心,可不管布头最终流去了哪里。
    倘若长平王也和宫里女人差不多,觉得做样子表达几句同情或者发发牢骚就能帮助灾民,如瑾觉得他也不必去争什么皇位了,溺在乐伎堆里反而更好。
    当然,这种想法她不会说出口,只隐在心里,默默看着身边的男人。
    他穿的是家常软袍,牙白的颜色,自从新婚夜里她鬼使神差说了一句“你穿白的也不错”,第二天他就命人做了春夏秋冬四季的各式袍衫,玉白,牙白,月白,杏白,深深浅浅的各种白色,与之前各种墨色袍子堆在一起,看得如瑾眼睛发疼。
    她想,从这点来说,他将她的话放在心上,是不错的。虽然这不错的方式很让人羞恼。
    敞轩中一曲奏毕,再起新曲,是一阙《清平乐》。
    长平王半闭着眼睛合着音律低唱。“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醉里吴音相媚好,白发谁家翁媪……”
    他问:“青州若是不旱时,乡间是否有此江南之景?”
    如瑾全然不知,“我只去过两次田庄,都在冬天,不知乡村春夏是何模样。”
    曾听青苹说起乡间家里,她也只是跟着胡乱想象一番罢了,哪里知道真实的样子呢。青州远在西北,本就不及江南,现今又在旱中,肯定更是不堪看了吧。
    长平王就说:“我上次去倒是正在春夏之交,匆匆走了几个地方不及细看,花花草草的看着还成。这一旱,倒不知是何模样了。青草若是变了枯草,翁媪怕都是一脸菜色。”
    如瑾被他说得也思念起老家来,很想回去看看这场旱灾有没有波及青州,若是旱了,那边会有流民吗?
    下阙的调子起来,长平王又跟着唱,“……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最喜小儿亡赖,溪头卧剥莲蓬。”
    如瑾就去看窗外的半池荷花,日头晒得厉害,花都有些打蔫,这样的荷花会结莲蓬么,真让人怀疑。前两天回蓝府送东西的丫鬟说,府里的一湖荷花也不及前些日子开得盛了,令人惋惜。
    长平王说,“江北那边有几处骚乱,乡野乱哄哄的,还剥什么莲蓬,锄什么豆。”
    的确,若是有了灾情,乡间美好自然的生活就会一团糟了。如瑾也微微黯然。民生多艰,她远在京城,关在深宅,又能帮上什么。
    叹惋之时,长平王那边突然转了话头:“这词不应景。不过大儿、中儿、小儿么……倒是好彩头的吉利话,适合新婚夫妇听。”
    好好的又说起不正经的!如瑾垂了脑袋。长平王却还在接着盘算:“你快点长大,过几年调理好了身子,两年抱仨不为过吧?”
    ……
    八月初六,夏良娣进了东宫。听说她出嫁时候街面上也是人头攒动,许多人追着迎亲的轿子看,不过因为宫里出来的侍卫太严整,百姓们不敢像上次如瑾出嫁那样延缓队伍的行进,街上很快就恢复了清净。
    长平王府的乐伎窈娘带了两个小姐妹坐车出去看热闹,回来绘声绘色说起街上情形,于是这一天丫鬟婆子们的主要话题就是议论夏良娣。
    吉祥去大厨房那边转了一圈,回来说起舜华院,“王妃罚一个小丫头扫十天院子,不只舜华院,园子所有的过道都要她打理,责她胡乱议论东宫良娣,对贵人不敬。”
    这不像张六娘的温和做派,如瑾就问,“可知那小丫头说了什么?”
    “说夏良娣嫁妆少,还不及咱们侧妃的一半,若不是有那白莲花,今儿追看迎亲轿子的人肯定不会那么多。”
    这话不好听,可也不算太坏的话,无关痛痒的闲磕牙而已,不至于罚人家扫全园子的过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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