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幸事或否(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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犹豫了。改变主意,收回手,站了半刻钟。
    天色晚了,日头已经落下,天边黑沉沉的,那片黑云就像身披铠甲的敌军,不日就将到达战场,汹涌而来,滚滚而至,如果再不撤离,恐怕又要落入恶人道。
    那么,就此别过吧。
    后会无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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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颐殊
    有些闺阁小姐,极少出门。去得最多的左不过胭脂钗头铺子,右不过布料衣裳店铺。为人妇后便将侍奉公婆夫君当作毕生宗旨,若男主人有其他房妾,就在宅子里斗来斗去。
    那样的人生于我还不如自杀来得痛快。
    幼时父亲领我到上官小姐府上。上官若清身子虚弱,不住咳嗽,出不了门。她就是传说中的病弱美人,养在室内的花朵。她爹对她精心呵护,以汤药浇灌之,以暖房庇护之。虽中药日夜不离,火炭三月不撤,身体依然不见调理好。
    父亲带我跟她接触,她爹是热烈欢迎。说她女儿自病了后就没什么朋友,我来陪她说话解解闷儿,可以让她心情好些。上官大人寻遍大大小小天下名医,甚至民间专治疑难杂症,包治百病的江湖郎中,都没我陪她玩那段时间的效果好。
    上官大人这救女心切,属实是病急乱投医。
    如今我跟上官若清算是境遇相同,也是哪里都不得去,更多几分同情。
    那日赵府桃花宴后,父亲就将我禁足在家中。
    有时我能理解他那种恐惧,有时又不能。
    就像赵府出事这次,他把担忧恐惧转化为怒火,发泄在我身上。他指责我为何要去后庭,为何要让打翻的酒桶泼到身上,为何要惹事,那是有史以来我看他发的最大的一通火。
    他不知道是尹辗先看出我的弱点,就擅自误会我,埋怨我,责怪我,这让我很伤心。因为太过失望,我连为自己争辩都懒得争辩,只在他情绪激动时,偶尔出声呛他一两句。
    “我养个女儿,多不容易,你娘亲她,半点也不愿你承受这些,这是她的遗愿,我答应过她,你就别给我出难题了好不好?我不想到九泉之下愧对于她!”
    “原来我娘的遗愿就是希望我丑,丑一辈子。”
    他骂不出来了。
    彼时我不知道张芸儿在她家跟她父亲争吵,只是争吵的内容完全相反。
    她父亲让她入宫,陪侍太子,还是陪侍皇帝身旁也好,总之罔顾她的意愿要她跟袁公子断得一干二净。她是吵不过她父亲的,只能扑簌簌地流眼泪。
    当晚爹说了一大通,走的时候门上落了把锁,很沉很笨重的大锁。
    我心里不豫,在小院中走来走去,难道躲可以躲一辈子?避世竟是他惟一想出来的主意。
    我铁定得翻墙逃跑,坐以待毙不是我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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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月街市,春日繁华。
    河岸柳条枝被高高扬起温柔鞭笞春风,街头小贩叫卖声合辙押韵,声调悠长。我在街市漫无目地闲逛,想去见张芸儿,又怕现在不是个好时机。
    但我知道每月中这个时候,她的侍婢就会来选采新一批珠簪宝饰,故而在店铺门外等,想打探一下她的消息。不多久,她的侍婢翠儿到了,我叫住她,她把我拉到一旁。
    “我们小姐,今晚打算随袁公子私奔。”她悄悄跟我透露。
    这消息无异于一个平地惊雷,震得我大脑空白。
    “他们约好在曼硰湖边,紫藤树下见面。”
    “万一姓袁的没来呢?”我问。
    “她说她会等到他来,不来就从湖中跳下去。”她暗自着急,“曲小姐,你快劝劝她吧,我们也拦不住。”
    算算时间,张芸儿大抵已经在去程的马车上了。我抓紧雇了辆马车,请车夫加快速度,给他加钱,加多少都可以,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自古男子多薄情郎,怎么这么糊涂!
    太阳已经落山,我在湖边绕了一周,终于在一棵并不特别的藤树下找到了她。她站在水里,湖面没到小腿往上,看起来十分惆怅迷惘,显然,他没有来。
    我大喊了一声,叫她不要动,等我过去接她。
    她看到我,眼泪簌地一下就流下来。
    现在我也在水里了,鞋与襦裙下端全部浸湿。提脚往前走,到她身边,她突然回身扑进我怀里哭起来,如果我没听错的话,她一直在呢喃对不起,对不起。
    很快,我就理解了这个“对不起”蕴含的意思。
    树林中多出许多人,鸦默雀静,慢慢往这边靠近,他们全部着夜行衣,动作极其缓慢而稳健。张芸儿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对不起,都是我爹跟他串通设计好的,我爹也不想我入宫。阿殊,你跑吧,快逃,尹大人说好不会伤害你……”
    几乎没有犹豫,我放开她,往前跑几步,一个猛子扎进水中潜泳,好在水性不错,只要到另一侧没有伏兵的地方上岸,就有把握甩掉他们。
    面具被我紧紧抓在手中,双手不断拨开水面。前方就是湖岸,而且相对安全。我是直线距离,他们追过来要绕很大一个圈,这是我所能利用的时间差。
    在树林间奔跑,被地底长出的树根绊倒,爬起来继续跑。但跟学武之人相比,体力终究有限,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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