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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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被拖抱了进来,铠甲已经磨损,失去了原本的颜色,一股股血水从甲片下争先恐后涌出,甚至冲刷掉了挂在上面的沙土。一身黑衣的副将跪在地上,用残存的衣袖胡乱摸了一把血铠男人的脸,露出了左迁一截尚算明净的容颜。
    叶沉渊才看一眼,就疾步走下台阶,来到两人身前,冷冷道:“我说了不准他出战,你们作为副官,都听不懂么?”
    全身披血的副将不敢辩解,只是哽咽道:“谢照带两万兵杀了我们三万人,还把左大人杀得浑身冒血。左大人寡不敌众,仍在独力苦战,末将担心左大人有了闪失,拼死将左大人拖出了战团……”
    叶沉渊急声道:“传老军医。”
    副将继续禀告鸦翅坡前的战情,并从怀中扯出了一面斑驳血色的帅旗,上面布满箭孔,已无一处完整的布料。
    副将哭道:“左大人一心想拼掉谢照,飞箭射中了他的心窝,他还拄着旗不肯后退一步。”
    叶沉渊看了看帅旗,冷声道:“派人将旗子送到封少卿处,给兵部上表,记录左迁战事,用以激励后来将领。”
    老军医剪开左迁的战铠,剥开残留的甲片,露出一具血染重衣的身躯来。血衣下,想必有许多伤痕,单是心口上插着的那支羽箭,随着左迁几乎断绝的气息而微微发颤,也让在场所有人看得心惊。
    叶沉渊坐在榻边,扶住了左迁的身子,将手掌抵在他背心,替他渡气。老军医再剪开血衣,突然从左迁胸怀处滚落一册绢画。
    叶沉渊低眼一看,透过浸染在绢布上的斑驳血痕,认出了那是谢开言的画笔。他的气息蓦地一动,牵发肺腑间一阵疼痛。他不着痕迹地调息,没有说话。
    老军医随军行医多年,却是看着左迁在马背上长大。浑身是血的儿郎将身上带了如此文墨气息的画册,即使是驽钝之人,也能看出左迁心中有记挂的事了。
    老军医叹道:“如果不打仗,这个孩子恐怕还在想着心尖上的人,和她留在家里写写字赏赏花,过些快活日子。”
    叶沉渊哑声道:“外敌不除,何能成家。”
    老军医再叹:“殿下待左大人一向亲厚,如今看他落得这个样子,也心痛吧?”
    叶沉渊默然。
    他待左迁又何止亲厚?
    他在左迁身上,总是看到了一股勇往直前的劲头,尤其是那晚左迁跪在地,苦苦哀求他赐婚的模样,长久留在他心里。
    十年前,是不是也有一个人像左迁那般,跪在刑律堂前,苦苦哀求别人成全她的姻缘?
    他不敢想,立刻首肯了左迁的要求。
    得到赐婚指令后的左迁,日日露出喜色,愈加温文可亲,问他偷笑什么,他还会腼腆地低下头。无论怎么看,左迁都像是隔壁邻家走出的朴实儿郎,倒不像出自尚书世家的公子。
    只因他的心底,存了一抹温柔的绮色,引得他盼顾将来。
    这样的儿郎,若是浑身是血了无生气躺在军衙里,与他的期望多么不相适宜。
    “殿下准备好了么?”老军医的呼唤遏止了叶沉渊浮起的心痛感。
    “拔箭。”
    一声令下,老军医熟络地拔掉断箭,用焐得温热的金创药糊住左迁创口,防止血崩。待细细包扎之后,他才向叶沉渊交代道:“左大人全身上下三十七道伤口,靠近左胸的那处是致命伤。能不能活过来,只能看他后面的造化了。”
    说罢,老军医拱拱手,不去看叶沉渊的脸色,走出了军衙。
    叶沉渊吩咐一众副官好生照顾陷入昏迷的左迁,再唤进从太子府里征调出来的车夫,说道:“取我铠甲与长枪来。”
    车夫也是行伍出身,自青龙镇叶府外随侍以来,陪着叶沉渊南征北战了七年。近三年,叶沉渊加冕为太子,他才一并卸了征讨的差事,敛住手脚,做了一名不起眼的车夫。
    军衙众人马上跪地劝求:“殿下不可亲身上战场!属下愿意替殿下出征!”
    此后哀求之声络绎不绝,用种种缘由阻止叶沉渊亲自征战。国已无君,太子若是再有闪失,对于华朝子民来说不啻是巨大的打击。
    叶沉渊唤众将起身,从容脱去常服,换上战袍,再穿戴好一副黑金铠甲。车夫双手捧上一柄擦得锃亮的长枪,冷气流转,刺得在场众人眼前发颤。
    叶沉渊的长枪造型简朴,无任何装饰或者徽纹,枪头尖锐,两侧各有勾戟托座,可卡住人骨迫其放血,端的是霸气凌厉。
    如今,他披上战铠手持战枪,亲自驱动十万大军,下令血洗鸦翅坡。
    ☆、浴血
    夜幕下的鸦翅坡宁静得可怕。
    叶沉渊的御用车夫丁武带夜行队伍摸上山坡两侧的树林里,趁着西风突起之时,放火烧山。北理守军本在树林里安置了弩桩与守兵,听到树梢上的铜铃大响,就知道有敌人偷袭。他们迅速反应,发动了箭弩攻击。只是丁武身手过于矫捷,攀附在树上,如同猿猴一般,腾起跳跃一番,就能破除方圆数丈内的暗桩。随丁武出战的夜行军是一支死士队伍,且军令如山。在丁武战刀督促之下,他们用肉身拼掉其余的暗桩,确保后面的弩车队伍能顺利登山。
    大火烧了整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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