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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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衣跟上斥候营,此刻她是一个领了军命的战士,不该再有这些杂念。
    他们很快就开始了新的跋涉,花了数个日夜,穿过虎跪山无人踏过的荆棘区,攀上险峻的岩壁,只为绕过封锁,去往敌人的后方。
    他们的每一步,都是在朝胜利靠近。
    这是南衣每一次精疲力尽之时的信念。
    ——
    金陵。
    宫门落锁前,秋姐儿才从宫里出来。不知怎么的,长公主徐叩月近来总是频繁召她入宫作伴。大约是因为在沥都府承了谢家太多的情,而她家又是金陵唯一的谢氏族人,长公主对她格外青睐。
    聊得大多也都是风花雪月的事情,偶尔夹杂着秋姐儿打听几句前线的战况。而徐叩月似乎又话里有话,不经意间会问起秋姐儿她的父亲谢铸,最近都在忙什么,见了哪些人。
    乍一听只是随意的家常寒暄,但秋姐儿最近本就有些疙瘩,这话便往心里去了。
    她察觉出,长公主好像不信任她父亲。
    这难道也是官家的意思?
    马车骨碌碌地载着她穿过金陵纵横的街道回到家中,暮色渐晚。
    穿过前院,她才发现父亲今夜在瑶华园里宴客。父亲如今在金陵可谓是是德高望重,家中早就门庭若市,宾客往来络绎不绝,甚至不时还有上门给她提亲的,家中设宴已经是常事。
    但秋姐儿奇怪的是,今夜的瑶华园外有不少家丁看守着。
    她的疑心从一个小浅滩,一点一滴蓄成了汹涌的洪水。
    家贼难防,只要起了心思,秋姐儿想靠近瑶华园并不难。她的脚步鬼使神差地挪向了林荫茂密处,此处在内院,无人巡防,又能遮住身形。她透过镂空窗雕,能看到园中夜宴之景。
    谢铸坐于宾主之位,下首统共坐着七个男人,年龄各异,看周身穿着气度,恐怕都是王宫贵族。有两人秋姐儿还认得,是常来家中的江南旧臣,其余人都是生面孔。
    秋姐儿的心跃到了嗓子眼,虽然是在自己家中,可偷看的行径让本就胆小的她双腿直发软。她没看出什么蹊跷,心态已然快崩了,想转身走人,可倏忽一句话如惊雷般落入她耳里。
    “千算万算,没算到谢大人的侄儿隐藏如此之深,还以为他也是自己人,那些重要的情报白白流到了他手上,都送给秉烛司做火药了!”
    秋姐儿的脚步猛然就扎住了。
    “沥都府虽然大败,完颜将军折戟,好在还有长公主力挽狂澜,妙用谢却山的身份做文章,现在的局势,他只要在沥都府城中一日,朝廷便不可能派兵,可他要是一走,守城战就必输无疑。沥都府已是囊中之物!”
    “如今能搏得上风,大满先生也功不可没,要不是您在金陵从中斡旋,哪能这么快便釜底抽薪、扭转乾坤?”那人遥遥抬杯敬谢铸。
    “只是听说张驸马去了沥都府,官家不会还有什么力挽狂澜之策吧?”开口之人声音尖利,就坐于谢铸的左旁,大概是宫中身份很高的宦官。
    谢铸眼眸一暗,朝那两人敬盏饮酒:“我谢家为他前仆后继死了多少人,他若扶得起,我与诸公也不会坐在此处了。”
    秋姐儿扶着墙,竭力让自己站稳,她所听到的每个字都在冲击着她的认知。
    可她也从未像此刻那般清晰又飞速地思考着,过往很多碎片忽然有秩序地拼凑了起来。
    永康二十一年,在朝为官的父亲,极力主战,推行新政却遭不利,被贬回家,人前为了几分面子,依然是处事不惊的大儒谢先生,人后日日酗酒,醉酒时还会大逆不道地痛骂朝廷——有此君主,王朝危矣。
    花了好几年,父亲才接受了现状,在那个小小的船舶司中做司监,与那些太学生们空谈着胸襟包袱,碌碌无为。在秋姐儿眼中,父亲是郁郁不得志的,平静的眉眼中总有一股颓丧,但他也是有骨气的,不肯趋炎附势,不肯折腰违背自己的理想。
    直到永康二十八年,汴京城破前三个月,父亲因船舶司的事务出了一趟公差,再回来时,那股郁郁了几年的颓丧之气一扫而空。
    那时她还有些庆幸,以为父亲终于在船舶司里找到了一些人生的乐趣,能够抛却胸臆愁闷,朝前看去了。现在想来,也许就是那个时候,他和大岐达成了一些共识。
    之后在金陵古刹里偶然瞥见父亲与完颜蒲若的密谈,中书令沈执忠死的那夜,父亲罕见地夜不归宿……
    这一切,都在指向一个可能。
    秋姐儿也终于明白,父亲在六堂姐死后那句“没用的东西”,骂的是官家。
    他想事更强大的君主。
    秋姐儿飞快地掉头跑开,整个金陵的夜风仿佛都朝她身上灌,要将她贯穿,要把她送往更深的黑暗,前头就是忘川河,一碗孟婆汤,她喝一口,便能忘却所见所闻,再次回到从前无忧无虑、色彩斑斓的美梦中。
    可她不能忘。
    她要牢牢记住每个人的脸孔,宴上的每一个细节,用她微薄的能力做些什么,她回到自己房间,铺开画纸,以最快的速度研墨,抓起笔挥毫落纸。
    直至第二日晌午,一幅栩栩如生的夜宴图已经画成。她一刻都不敢等,当即带着画进宫见长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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