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系之舟6(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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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6.
    自翩在台中的时候,过得不怎么开心还和一件事有关。
    但这件事,顾惟谦一直引以为傲。
    有次宴会上,有位花名在外但人脉广泛的银行家女婿,竟然光明正大携小叁来赴宴。如今是网络引导舆论的时代,小叁之前是小有名气的网红,讲话头头是道,颠倒是非黑白很有一套。银行家的女儿高龄不孕,银行家女婿频频传出要停妻再娶的传闻,大家都说那位网红小叁一定是要母凭子贵了。
    她当着所有人的面高谈阔论时,常自翩正好路过,她起先确实有从银行家女婿口中的“女伴”一词推断出对方并非他的太太。她本不想多生事端,毕竟她和顾惟谦初来乍到台中,也不知道这里的地头蛇有多难搞。
    但是她听到那句“不被爱的才是小叁”的经典疯癫言论时,忍不住冷嗤一声。
    她向来在人前保持良好修养,不轻易泄露情绪,也不喜欢在不相干的人面前浪费情绪。
    但她这次确实明摆着要对方难堪,双眼看着对方,微微启唇,一字一顿嘲哂道:
    “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话毕,她直接叫了一声顾惟谦,顾惟谦本还在不远处与人讲话,听到自翩冷嗤时,总有半颗心挂在她身上的神思全都扑到了她身上,早他就停下谈话,关切地站在不远处留意着局面。
    顾惟谦快步走到她身畔,毕恭毕敬地叫了声,“顾太太,请赐教。”
    “回家。”
    “好的,披一下外套。”顾惟谦把自己的西装外套罩在常自翩身上,挽住她的肩膀转身就走,“顾太太,真是光彩照人啊。”
    他不吝夸奖的声音扬得很高,让周围的人都能听见。
    虽然出来后常自翩觉得他刚刚最后那句有点刻意有点中二病,但她还是很给面子的在四下无人时亲了亲他的面颊。
    从此常自翩在台中新结识的那些有趣的年轻“朋友们”,鸟兽四散般消失得无影无踪。那些年纪较长的太太们倒是对自翩表达过赏识,但是自翩却看不上那些纵容丈夫出轨,为了守着一亩叁分地的家产不愿离婚的女人。
    到头来,在台中也没交到什么当地朋友。
    除了她来游学时认识的国文老师,对方因为女儿得了忧郁症搬来台中照顾她。自翩得知后很心疼她很喜欢的这位小青老师,她把每周五去裕毛屋采购当成借口,一次又一次“偶遇”她看上去一天比一天憔悴的老师。
    有一天小青老师没来,自翩很着急地跑去府上拜访,小青老师的女儿被送去医院了,她自己也没了心思照顾自己。自翩到那时,开始真正痛恨起自己的生活来。她看到小青老师的书房里,贴着一张照片,那是长眠于美国westwood的杨德昌导演的墓碑,上面写着:“dreamsofloveandhopeshallneverdie.”
    小青老师在不久后与自翩断了联系,自翩觉得很难过,没过多久,惟谦从纽约回来,醉后失言跟她提到了sinsin,自翩的痛和孤独在瞬间被放大了很多倍。
    爱与希望之梦,对她来说,不是一下子破碎的,而是在经历过暴烈的挣扎与缱绻缠绵的苦楚后,承受不住那股挥之不去的酸胀气,悄悄崩坏了。
    常自翩签完离婚协议一走了之后,顾惟谦一晚上没有戴助听器,坐在衣帽间里,那个自翩曾经因为找手机而睡着过的位置,抱膝思考了一整晚,他们俩到底为什么会走到离婚这一步?
    顾惟谦想起来许多年少时的细节,他知道自翩可能都忘记了。
    大概是因为弱听的关系,顾惟谦不戴助听器时听别人讲话,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而来。
    他有时会把自己比喻成一只在井底听人说话的蜗牛,别人趴在井口与他说话,他都要很慢很费力才能听清楚。
    可是常自翩是会一直趴在井口给他汇报天气,赖着不走的人。
    久而久之他的耳朵自动为她树立了一个频道,只要她一开口他就会自动切换过去。顾惟谦会自顾自把它称作“pienpien.fm”。
    pienpien.fm的主人有时会自作聪明地关掉他耳朵里的助听器,但是频道却一直都能通电,顾惟谦太过了解常自翩,从她高低起伏的小情绪到高潮迭起的肉体,以至于有时她放肆的娇喘他都能抓到节拍,不紧不慢地满足她。
    顾惟谦一直以为他很了解自翩。
    直到他们在厄瓜多尔下船后,自翩还是不愿意和他回家,他才终于意识到,要离婚这件事,自翩或许不是说说而已。
    女孩儿的忍耐力,总是高于男孩的想象力。
    顾惟谦接到自翩从美国打来的电话时,他正从他打电话回家,而自翩在电话那头泣不成声的噩梦中惊醒,电话主角却换成了sinsin,他实在是疲于应付,带着沉重又复杂的心情兀自挂断电话后,他跟父亲促膝长谈,聊到他未来的事业规划和婚姻危机。
    他父亲显然没想到儿子和儿媳已经走到了离婚这步,前阵子家族律师还开玩笑的提起这件事,说儿子只是想吓吓儿媳,并没有真的想要离婚。
    顾惟谦父亲忍不住垂问他,“可是离开台湾,你就会比较开心吗?惟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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