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章(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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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再没有别的了。从很早以前的历史课本里跳出的一个生动形象在她眼前闪现了一会儿:一个年轻的女人头上及双手都戴着枷锁,一群人围着她站在那儿,对她指指点点、说说笑笑。这个女人弯着腰就像是童话故事里的女巫,她的头发披挂在脸上,像是忏悔者的面罩。
    她名叫伯林格姆太太。她因伤害丈夫正在受罚。她想。他们在惩罚这位太太,因为他们抓不到那个真正伤害他的人那个人听起来像是我的大学室友。
    可是,伤害是不是恰当的字眼呢?是不是有可能她现在正和一个死人共处一室呢?
    而且,不管有没有狗,是不是有可能这湖的凹口湾完全没有人烟呢?假使她开始叫喊,那只潜鸟会回答她吗?还是仅仅如此,再无其他了?
    多半是那种想法,和着爱伦坡的诗歌渡鸦的奇怪回声,使她突然意识到这里正在发生的什么事,她使自己陷入了什么样的境地,劈头盖脸的、盲目的恐惧突然降临她了。有二十秒左右的时间(如果问她恐惧持续了多长时间,她会认为至少有三分钟,也许接近五分钟),她完全被恐惧攫住了。她内心深处仍然存有一丝理性的意识,但那是无奈——只是一个沮丧的旁观者看着这个女人在床上扭动着身体,听她发出嘶哑、恐怖的叫声。她的头两边摆动着,头发随之飘舞,她的动作示意着反抗。
    她的脖子与左肩相接处,感到一种玻璃刺般的剧痛,疼痛止住了她的动作。这是肌肉痉挛,很疼。杰西呻吟着,将头靠在床头板的红木横档上。她用力拉扯的肌肉僵成了紧张的弯曲状,摸上去硬如石头。和这种剧疼相比,她用力的动作使她的前臂和手心传开针刺般的那种感觉便是小巫见大巫了。她发现,靠在床板上只是给过分牵扯的肌肉增加了压力。
    杰西不加考虑,本能地移动起来。她把脚跟抵在床罩上,抬起屁股,用脚移动自己。
    她的胳膊肘弯曲了,肩膀及上臂的压力缓解了。一会儿后,她三角肌的肌肉痉挛开始放松了。她宽慰地、长长地出了口粗气。
    屋外,风在猛吹。她注意到,风速已升级,远远超过微风级别——风在屋子与湖之间山坡上的松树间呜咽着。就在厨房那边(就杰西而言,那是另一个宇宙了),她和杰罗德忘记关上的门撞击在膨胀的门框上,嘭嘭作响:一次、两次。三次、四次,这是惟一的声音。只有这些,再没有别的了。那只狗已停止吠叫,至少暂时是这样的。链锯也不再嘶鸣了。甚至那只潜鸟似乎也在其间喝咖啡休息了。
    那只湖上潜鸟在喝咖啡休息,也许就是凫在凉爽的水面上和几只雌鸟调情。这个形象使她的嗓子发出了一种干巴巴的、低沉沙哑的声音。在不这样讨厌的情形下,这种声音可以说是咯咯地轻笑。它消除了她最后一丝恐惧:她仍然害怕,但是至少能再次控制她的思想与行为了。它还在她的舌上留下了一种令人不快的金属的腥味。
    那是肾上腺素,宝贝儿,或者是你伸出手脚开始爬山时体内排出的腺分泌物。假如有人问你什么叫恐慌,你现在可以讲清了。
    那是一种情感的空白点,使你觉得仿佛在吸吮着满满一嘴的硬币。
    她的前臂在滋滋作响,刺痛的感觉也终于传到她的手指了。杰西好几次将手张开又合上,一边这么做一边皱眉蹙眼。她能听到手铐链碰撞在床柱上发出的微弱声音。她花了一小会儿时间来思考,她和杰罗德是不是发了疯——现在看起来肯定如此,尽管她毫不怀疑,每日每时,世界上成千上万的人们都在做着类似的游戏。她曾读过这样的消息,有些崇尚性自由的人们将自己吊在壁橱里,然后手淫,直至大脑的供血逐渐减至零。这种消息只能用来增强她的信念,即:与其说上天赋予了男人们阳ju,倒不如说他们因之而遭罪。
    可是,如果那曾经只是一个游戏(仅仅如此,再无别的),为什么杰罗德感到有必要买一副真正的手铐呢?那似乎是个有趣的问题,是不是?
    也许是的。但是,我想,此刻那问题并非真正重要,杰西,你说呢?
    她头脑中的露丝尼尔瑞发问道。人脑可以同时在多个不同的思维轨道中工作,这相当令人惊异。她发现自己就在其中一条轨道中想着露丝的情况怎么样了。她最后一次是在十年前见到她的。杰西至少有三年没收到过她的来信了。她们的最后一次交流是一张明信片,明信片上有个年轻人,穿着华丽的带有轮状皱领的红天鹅绒西服,年轻人嘴巴张开着,带有挑逗意味地伸着长舌头。
    将来某一天,我的王子会伸舌头的。明信片如是说。新时期妙语。杰西记得当时是这样想的,维多利亚时代的人们拥有安东尼特罗洛普,垮掉的一代拥有h.l门肯;而我们给下流的明信片缠住了,还有那些粘贴广告的俏皮话,比如,事实上,我确实拥有了道路。明信片上模模糊糊地盖着亚利桑那州的邮戳,传递的信息是露丝已加入了一个女性同性恋公社。听到这消息杰西并没有太大吃惊。她甚至想到,她的老朋友能够一会儿暴跳如雷,转而又令人惊异地作小鸟依人状(有时竟是同时),也许,她终于在生活的游戏板上找到了洞眼,这个洞眼是钻出来接受她自己这颗形状古怪的螺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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