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暄妍/袅袅春腰 第3节(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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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水汽,熨入他身上衣衫的经纬,烙在他的脊骨。
    少年男子的脊骨迅速窜上来一股酥麻的热意。
    那是一种前所未有之感。
    让他没能第一时间推开她,后来再清醒时分,却意识到已过了那个时机。
    他转回眸,俯瞰身后搂着他腰,可怜至极的女子:“我应许载你一程,你不必如此。”
    师暄妍并不松手。
    “郎君,我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我赌不起。若是我赌错了,一无所有地回家,舅舅会把我卖给一个有钱有势的浪荡子弟,那时,我就完了。郎君,你带般般走吧,回长安好不好?”
    她幽幽地望着男人俯身审视的黑眸。
    半晌,未等到回应,那柳条般可怜的臂膀,轻轻一紧,从朱唇中滑出几个带有哭腔的字音:“我冷。”
    便是那一声“我冷”,终于撬动了男人最后一丝理智。
    她那时大抵是对他不放心,不知他言出即随,对应许之事,绝不反口。
    她只是怕被扔下,怕又是一个人,怕孤零零回到家里,怕被她的舅舅发卖。
    他本该告诉她,他是一个守信之人,她不必忧心。
    那夜,却似鬼迷了心窍。
    他握住了女孩子纤细的腕,出奇地没有推开她。
    落雪轻沾,扑向绣帘。
    少女的乌眸盛不住水光,烟雨霏霏地弥漫着。
    她的嗓音细细碎碎,似明月坠入水影里,被投入石子,那皎白的月光碎了,伴随毂纹一圈圈地荡漾出去。
    她抱上他的第一瞬便知道了,男人的腰身很紧,蕴含喷薄欲出的力量。
    强悍,可怕。
    可亲身领教之时,还是让她绝望得看不到头。
    实在是太漫长了。
    漫长到,师暄妍被折腾得头晕目眩时,甚至有过一丝后悔做了这个决定。
    白日,师暄妍自昏睡中苏醒,身子没有一块好地儿,疼得皮肉如拆了骨。
    不知他去了何处,她忍着疼下榻,为自己找衣衫。
    不凑巧听见间壁里,他身旁的带剑部曲,向他禀道:“圣人下了一道罪己诏,如郎君所言,圣人承认了当年驱逐长安婴孩的过失,为弥补过错,圣人愿意斋戒茹素三月,对诸家遭受牵连之人均赐赏金财物,以示诚心。这时,几家派去接回当年那些婴儿的车马,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师暄妍的步子尚未迈出灯火照不见的最后一段阴影,霍然顿住。
    香肩靠向身旁的梨木槅扇,谁都无法察觉到,槅扇随着肩膀的战栗,也发出轻细的颤抖。
    男人的长指翻弄书卷的清幽之音停了,须臾,槅扇后头传回他清沉的嗓音:“知道了。收拾一下,不日回京。”
    他终于说,要回京了!
    可他们又说,当年送走他们这些遭受无妄之灾的婴儿的家里,已经派遣了马车来接。
    那其中,也包括开国侯府吗?
    *
    没想到长安的玉佩,大多如此。
    师暄妍按住指尖下的玉佩,心思翻涌间,忆起了三个月前洛阳一桩旧事。
    那件旧事,在她在洛阳十多年难捱的时光里,犹如一粟,早在踏上回京的车马时,她就下定决心忘了,可一看到这枚玉佩,却不知怎的,又牵扯出这番回忆来。
    师暄妍没有拿起它。
    齐宣大长公主派来的仆妇进了门,这一入门,满堂喜色,江夫人更是亲自相迎,江晚芙也紧随其后。
    江夫人正要开口,向大长公主道谢,眉眼上的欢喜要堆到头顶上去。
    仆妇张氏笑道:“长公主托老婆子来问一声,她送来的礼物,二娘子可喜欢?”
    蓦地,江晚芙身影刹住。
    江夫人更是滞了目光:“大长公主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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