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复朝夕见(古代篇)-1(骨/虐)(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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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行了冠礼,应该娶妻,他说不必,怎么也活不了多久了,如此损耗身体。
    他花了两年,把楷书写到和过去的自己类似,又花了一年,仿了父亲的草书。
    反正也无别的事情可做。
    他心中怅然。
    “琅琊王氏众子侄,竟都不如一王坦之。”
    父亲曾如此谓叹。
    二哥王凝之是不服的,但不服也得服了。
    他已经知道了二哥的结局。孙恩攻会稽,二哥请鬼兵相助,无用。
    他带着自家人逃跑,留下妻子谢道韫和外孙。
    最终也只活了这二人。
    他自己也曾是不服的。
    他平心静气,继续写字。
    平心静气,这四个字为何如此之难。皇室中如他一般,心肺难以正静之人不在少数,可只有他最为孱弱。
    为何偏偏他是这副身体,明明这次,他本该有权力让她留在他身边。
    他一时竟没控好笔,用力不当,笔尖有些分叉。
    他拿起修笔的刀具。
    刀刃极为锋利。
    他用左手紧握。
    血液洄洄流下,他反而觉得头脑清明许多。
    如今已与太子谈好,太子不会作伪。能做到,就是能做到。
    他把自己关在屋内,继续写字,腿脚疼痛无比,和前世一样。
    前世,他烧残了自己的脚,想要抗婚公主。
    未果。
    这一次,倒是由他来做这种事了。
    他自嘲。
    他早已看透自己有多虚伪,无非是执念。
    执念开始于上辈子临死前,他仍想着自己写过的,那几行最好的行草。
    “……当复何由日夕见姊耶?俯仰悲咽,实无已已,唯当绝气耳。”
    日子过去,他越来越虚弱,手不能提笔。
    太子安排好了时间和说法。
    一个夜里,隔着朦胧的纱帘,宫中小楼。
    “我不记得。”
    那女子微笑着说。
    大抵是他病得太厉害,谁都晓得,他做不了任何淫邪的事了,谁也不会怕他。
    他轻笑。
    “我只记得,像在梦里,在山间,我还小,曾和一男孩玩竹箭。”
    “我唤他官奴。”
    他没有声音。
    帘未动,女子惊坐起。
    “还没死。”他说。
    “但快了。”
    他说他可能是在受天罚,也许还有下次。
    这次罚得还挺轻,还能做富贵闲人。
    “你是记得的,你只是不再想同我一起,就算我不是这副模样。”
    他又叹。
    “抱歉,阿敬…”女子唤他的另一小字,“我从未想明白。”
    无事。他说,是他有错在先。
    但如若有下次。别和他毫无干系好吗。
    他请求。
    请再做一次他的阿姊。
    他说房中有书稿,她可以拿走,事先有和太子说好,她可以拿。王献之的字,太子也不那么稀罕。
    先走吧。
    他说。
    她说不必,她会待到天亮。
    “虽说还恨。”她言,“但,我也是那样思恋过你。”
    “无数次想过,还能寻到什么理由日夕相见呢。”
    他说好。
    但愿下一次有更合适的理由。
    太阳升到正午,太子派人前来,发现江王殁于此,屋中已无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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