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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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落的红梅与飞雪融为一体,竟不知哪个更绝色。
    宜锦就站在御道下那棵梅树下,一袭月白色旋袄,披着银狐轻裘,清丽端方。
    谢清则与她遥遥相望,脚下想要快一些,却又怕眼前之景皆为虚幻,反倒不忍眨眼。
    待到两人面面相对时,却反而不知开口说些什么。
    宜锦顿了顿,先开口问道:“陛下的病情如何?可有医治之法?”
    谢清则如实道:“虽有法可医,只是太过凶险,我也没有十足把握。”
    宜锦的心渐渐沉了下来,她想起他为旧疾所困时的模样,想起他从前不知多少次看诊,一次又一次失望。
    只不过这一次,他的失望是因她而起。
    即便身为帝王又如何,在生老病死面前,上苍从来公平。
    她忽而觉得有些心疼。
    谢清则看着她,默然道:“你上次托徐姆交给我的信,我收到了。可是知知,我不想要你的谢,承你的情。”
    “你知道的,我同阿姆说的话,永远都作数。我会等到你出宫那日。”
    他说这话,就让宜锦想起在侯府时,阿姐宜兰曾取笑她:“你瞧,谢郎君同你一样有颗极好看的泪痣,难说不是天定的姻缘。”
    那时她也以为,自己会嫁入谢家。
    娘亲临终前撑着身子替她和阿姐定下婚事,为她挑选的谢家虽不是钟鸣鼎食之家,却家风清正,就连程玉春老夫人她也见过许多次,这位老夫人心胸开阔,并不拘于内宅,立志为天下妇人解苦厄。
    她幼时极为仰慕程老夫人,一度想拜她为师,但母亲逝后,她便不再同从前一样能够时常出家门,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谢清则确实是如玉公子,人品高贵,她知他性情温和,体贴入微,有君子之风,是难得一遇的好儿郎。
    倘若不是柳氏为了与靖王联姻而私自与谢家退了婚,她与谢清则,也许会成为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夫妻。
    但偏偏造化弄人,一切都已经是过去,无法更改,继续留在从前的回忆里,不仅伤了自己,更会伤了他人。
    半晌,她看着他的眼,轻声道:“谢公子,如今我是内庭宫女,不再是薛家三姑娘。多谢你还肯叫我一声知知,也多谢那日你冒险替阿珩看病。”
    “在我心中,你始终如兄长一般,我亏欠你良多,却不知如何偿还,只愿谢公子来日姻缘美满,万事顺遂。”
    她温婉知礼,褪去了从前的娇憨稚嫩,但在谢清则眼中,她一直是当初那个只敢同姐妹们躲在树后看他,见了他却脸红到说不出一句话的小姑娘。
    从他还未加冠时,他就知道自己未来的夫人是薛家三姑娘,容貌出挑,性情娇憨,在他心中,早已将她当成了自己的妻子。
    只是眼下她每一句祝福的话,都像是一支支锋利的剑刃,刺得他体无完肤。
    谢清则的眼眸清亮而有神,像是黄昏时如镜的绿水,能够倒映天边的晚霞,揽住轻柔的风,漾起点点波纹。
    他从不会给人压力,只是声音有些晦涩,“知知,你知道的,你于我,永远不会是亏欠。”
    “当初你继母私自与我母亲退婚,我在北境云游行医,归京后一切已成定局,纵然心中再多悔恨,也已无济于事。我恨自己是个懦夫,不敢对抗世俗,更不敢背弃整个谢家只顾一人之欢。”
    “可是知知,我放不下……”
    他的声音痛苦而低沉,伴着朔风,几乎让人心碎。
    雪越下越大,那红的花归入泥土地,落在宜锦脚下,她注视着那一片片飘零的残红,虽不忍,却知道唯有将一切直言,才能敲醒眼前人。
    “谢公子,人生就如同这梅花,盛放与凋零有时全由不得自己。”
    “当初事情已成定局,你无法不顾谢家的声名,而我也同样无法抛下亲人安危坚定地与你一处。即便到如今,你我也都不是那样自私的人。谢家到了这一代,需要靠你撑起门楣,而你我都不再是当初那个能任性的年纪了。”
    “你确是我年少时所仰慕之人,也是我此生所见过的人中,最担得起君子二字的人。可是时过境迁,人总要向前看。”
    宜锦承认,她与他再见的那一刻,心绪多少有几分难平。
    但那是因为眼前的男子,是见证了她那青葱而稚嫩的少女时期的人,也是曾经承载了她对未来美好憧憬与期许的人,更是娘亲生前为她挑选的夫婿。
    可也仅此而已。
    即便做不成夫妻,在她心中,他也一直是兄长一般的存在,她更希望他能寻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安乐一生。
    她朝着谢清则行了个礼,微微颔首,道:“奴婢还有差事,便不多奉陪了,冬日里风雪重,公子还是早些归家为宜。”
    话罢,她不忍回头看,步履匆匆,踏雪朝着皇极殿走去。
    谢清则就在飘雪中看着那道身影渐渐远去,微微阖上眼睑,遮掩了眼底的情绪。
    “若非我之故,你今日不会如此艰难。”他望着远处飘摇的宫灯,往日醇和温柔的嗓音有些晦涩,喃喃道:“是我错了,知知。”
    他从前总以为,她注定是他的妻,不会有变故,后来才知,这世上圆满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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