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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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被抓了?”萧铭哑声开口,眼中有惊异,“你都知道了?”
    楚青崖笑道:“你一直不说木察音的身份,就是想看我们拚个鱼死网破,可惜本官有个不大安分的夫人,在她陷害本官之前就查出来了。说来也巧,这门亲事还是她给我定的,天道轮回,报应到了自己身上。”
    萧铭无法理解地从草席上爬起来,“你是不是人?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楚青崖淡淡道:“人有七情六欲,爱恨私心,知道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生恩不及养恩,她想置我于死地,我就要顺着她的心意去死吗?我不是闻诏自刎的公子扶苏,也不是削肉还母的哪吒,做不到对她言听计从。我已经给她磕过头了,仁至义尽,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我的亲生母亲,早就死在生我的那一天,我从来没有见过她。”
    他站起身,振了振袍子,“王爷,人生苦短,何必为了一件糟心事,让自己这辈子都陷在愧疚中?这世上许多事,都不能深究,日日想夜夜想,倒把自己给想得吃不下睡不着,不如相忘于江湖。”
    楚青崖走出牢房,心头泛起悲凉,他沿着石板路来到最里面的牢房,一股食物的香气飘进鼻子,将低落的情绪遮盖过去。
    是新鲜的鸡肉和蘑菇,还有芝麻酱、韭花酱。
    他有些饿了,在铁门上敲了敲,“夫人,可还有吃剩的?”
    里面传出一个含糊的声音:“……差不多吃完了呢。”
    他惋惜道:“那就算了,本想进来告诉你春考的名次。”
    “还剩酱牛肉和松仁虾卷,你要不要?”
    楚青崖拿钥匙开了门,弯腰进去,花雕酒的浓香扑面而来。囚室异常宽敞,用花鸟绣屏隔出三个小间来,最外面有桌椅、罗汉榻、书架,角落里还立着只彩绘的大花瓶。榻上堆满了书,乱糟糟地摊着,茶几上摞着麻纸,压着笔海。
    墙边的方桌上有一炉铜火锅,正噗噜噜煮着嫩鸡,汤面飘着一层黄油。江蓠两只脚蜷缩着蹲在椅上,手拿长柄笊篱在汤里搅弄,黑溜溜的眼睛盯着鸡肉,鼻尖一动一动地嗅着鲜汤,舌头在唇边舔着,就差竖起狐狸尾巴摇一摇了。
    楚青崖看她馋得都快现了本相,搬了把凳子坐在她身边,“若是看守进来,你也蹲着吃?”
    “坐了一整天,屁股都疼了,我换个姿势。我不叫他们,他们才不敢进来。”
    桌上还摆着八九只白瓷碟,盛着荤素小炒、卤味点心,都是狱卒从附近的酒楼里买来的。楚青崖拿她的筷子夹了一只松仁虾卷,放进口中细细嚼了嚼,滋味甚美,还没咽下去,她的爪子就挠上来:
    “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他道:“是好事,能去考会试了。”
    江蓠心下一松,“第几?”
    楚青崖给她舀了一勺花雕酒煮的鸡汤,“第五,能去就行了,还计较这个。”
    她咕嘟咕嘟喝进肚子里,放下腿脚,靠在椅背上哼了声,“就知道没好事,脸都丢光了。”
    “哪里就丢脸了?迟到还能考成这样,比人家少写了半个时辰呢。这是小考,会试殿试才是大考,你中个进士是没问题的,咱们就保稳,前十那是看运气,不是发挥得好就一定能中。排名的讲究可多了,你看薛湛当年也就是探花,先帝要是点他当了状元,人家寒窗苦读三四十年的布衣学子心都凉了。”
    他不说江蓠也知道,殿试是小皇帝和大学士们一起排名,楚青崖要退出避嫌,而小皇帝那天早朝上已经够偏袒她,要是再给她排到前面去,怕不是群臣要闹翻天。
    江蓠叹了口气,“尽人事听天命吧,能考第几是第几,其他的咱们也管不了。”
    ……但还是很想带他从正中央的宫门走一回。
    她夺过他手上的筷子,夹了只香菇,送到嘴边又放下,“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你赶紧叫狱卒搭个号舍,就仿照贡院里的,最后几天我得睡在上面熟悉熟悉。半年没进过考场了,我怕现在过得滋润,受不了睡木板。还有,我一会儿写个单子,你就按上面置办东西,是要带进考场去的……”
    她连说带比划,嘴巴喋喋不休,“最好你再找个借口,逮一个经验丰富的先生到牢里来,给我改改文章,押押题目,我这儿吃得可好了,他想吃什么我就让狱卒买什么,还不花你的月俸。”
    楚青崖颇为无奈,“我晓得了。”
    江蓠高高兴兴地在火锅里捞了块鸡肝,夹到他嘴边,“哎呀”了一下,“差点忘了,你不能吃带酒味的,嘿嘿。”
    楚青崖看她吃得这么享受,眼睛都舒服得眯成一条缝了,“要不我来你这儿吃晚饭吧,衙门里的饭菜都吃腻了,总是那几样。你不在家,我一人吃没意思,日日从堂厨带饭回去,晚上再热一遍就不好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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