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6节(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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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口气,又说:“做奴才的不敢指责主子,少爷糊涂也好,清楚也罢,好好想想吧!”
    沈蕴只有十六岁,小时候日子艰难,确实吃了很多苦,好在身边有亲人相依为命。到了金州,住进平家,虽说寄人篱下,衣食无忧,生活过得很安定。他慢慢长大,日子也越过越好,到他懂事的时候,他已是呼奴唤婢的少爷了。
    跪在秋雨中,哭求无果,希望一点一滴流逝,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绝望。棍棒扫帚落在他身上,侮骂诅咒在他耳边回荡,他感觉一切都结束了。
    在生与死的边缘走了一遭,他还活着,可他知道他将要面对比死更严酷的现实。对于真心待他的亲人朋友,愧疚和悔恨会如影随形,伴随他一生一世。对于利用他、摆布他,最后又想置他于死地的人,他会恨,恨得蚀骨锥心。对于糊涂又自作聪明的自己,他也会怨恨,还会轻蔑,直到生命终结。
    “竹绿,我娘……她救了我?她、她恨我吗?我想……”沈蕴知道沈妍没在京城,而竹绿又是汪仪凤的下人,救他活命的人当然就是汪仪凤了。
    母爱无私,包容万物。
    他和汪仪凤曾有过相依为命、甘苦与共的岁月,对于他这个儿子,汪仪凤比诏哥儿更疼爱几分。他想求得汪仪凤的原谅,这是他要悔过、想回归的第一步。
    竹绿叹了口气,沉声说:“救你的人不是夫人,恐怕夫人不能再见你了。夫人是良善之人,她不恨你,可你做下的事……项家规矩严,她也身不由己。”
    听说救他的人不是汪仪凤,而且汪仪凤也不想再见他,也不恨他,沈蕴的心好像沉进深渊。大哀莫过于心死,大恨又何尝不是呢?恨极了,就听之任之,不会再恨。连良善的母亲都对他恨到不想再恨,他究竟做过什么?错到了哪一步?
    沈蕴饮泣哽咽,寻思半晌,才抽泣说:“我想认祖归宗,我想要爵位,也是想争口气,他和娘之间恨怨很深,我只能选择一个人,我也是身不由己。”
    提到沈承荣,沈蕴以“他”代之,被礼孝困束,不敢直呼其名。对于这个父亲,他现在真正看透了,只是他看透得太晚了,又几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少爷,别再说了,一说起来,连做奴才的人都不好受。”
    沈蕴高声哽咽,重重点头,“不是娘救了我,是谁?”
    “是我。”左琨推门进来,抖落一身清凉,搓着手说:“刚九月下旬,天就这么冷了,这还是京城附近,塞北和漠北肯定会更冷,听说都下雪了。我母后写信说西魏的西北部早下雪了,可与楚国交界的地方还跟夏天差不多。我估计今年大秦境内的雪肯定要比去年还大,还是花朝国好,四季如春,江东也不错。”
    听到左琨一进来就叨念了一通闲话,沈蕴不但不象以前一样烦他,笑话他婆婆妈妈,还觉得很亲切。一想到救他的人是左琨,他心底涌起酸涩的暖流,患难见真情。只可惜属于他的真情太少了,原本也不少,但都被他无情挥霍了。
    “谢谢你。”
    “你不用谢我。”左琨走到沈蕴床前,叹气说:“程智,你是我在大秦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你我也是交心之人,有些话我不想多说,你好好想想吧!”
    沈蕴咬紧嘴唇,脸庞滚动泪珠,高声哭泣,“你恨我吗?你是不是恨我?”
    他希望左琨说恨他,能被人恨就证明他还有一定的价值。因为恨一个人需要浪费精力心神,并不是每一个都值得去恨,对一个人失望透顶的时候就不会再恨。
    左琨点点头,“我一开始确实恨你,恨你无情无义,又自作聪明。”
    沈蕴扯开嗓子嚎哭了一阵子,发泄出心中积聚的郁气,平静下来,他低声哽咽,头转向左琨,很无力地问:“你能原谅我吗?还拿我当朋友吗?”
    “你是我在最无助的时候认识的人,我一直拿你当朋友,从来没变过,是你结交了那些名门公子,与我疏远了。”左琨停顿片刻,又叹气说:“你没必要问我是不是能原谅你,你现在弄成这样,不值得我再恨,也谈不上原谅。正如姐姐所说,你只是选择了自己的路,与我们不同路而已。这世上不同路的人太多,选择一条对自己有利的路,难免会伤害别人,你我都一样,姐姐也一样。”
    “姐姐,她……”
    “她前几天来信说离京城还有五百里,估计再过两天就要回来了。”左琨注视沈蕴,低声说:“姐姐是开朗豁达,心思纯善之人,你背弃姐弟情意,还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一起责难她、奚落她。她不怨你,还反过来劝我不要恨你,说没必要。她说你不按她给你安排的路去走,而选择了自己的路,这是好事。懂得选择是好事,只不过在抉择之前要擦亮眼,希望你吃这次亏,能有所感悟。”
    沈蕴摇头哽咽,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还要问些什么。对他失望透顶,就不会再恨他,没有恨就谈不上原谅。他连求得亲人朋友原谅的资格都没有,留一条命在,除了饱受自心的折磨和煎熬,似乎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但他没勇气去死。
    “程智,你……唉!”左琨欲言又止,皱起眉头,高声长叹。
    “你想说什么?”
    左琨犹豫片刻,“我知道他们说服你认祖归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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