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闻道番外:时节飘零皈去好(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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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快忘了烧饼是什么味道,一听这话,他也顾不上旁的了,立刻跑过去抢来吃。妇人虽乐善好施,却也极少见到饿得这样急的孩童,见他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烧饼,两手不停,不由担忧道:“慢些吃,莫要噎着。”
    此时,一旁的男人也没闲着。他没那么大的善心,也没那么容易轻信人。于是他绕着狗七转了一圈,皱眉,又在原地踱了几步,突然出手将他按在地上。
    “好小子。”男人一把抽出他怀中的匕首:“还留着这一手防人呢。”
    狗七口里全是烧饼,说不出利索话,只能挣扎着扬手去夺。可男人根本不去理会他,反而细看了看匕首,赞道:“都说‘将军手里没有生锈的刀’,磨得还算光亮,小子,从哪儿偷的?”
    闻言,狗七一抹嘴,高声反驳道:“不是偷的!”
    “哦。”男人不以为意:“既不是偷来的,那便是抢来的。”
    妇人蹙着眉,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放这小孩子一马。然而男人自有思量。他将匕首收了起来,向狗七伸出手掌,豪气一笑。
    “小子,这烧饼太素,跟咱走罢。”
    狗七面露疑色,同样不敢信他。男人也不逼迫,只自顾自道:“外头车上有肉饼,咱还能另送你柄更快的刀,管你顿顿能吃饱。”
    “怎么样,要不要投军?”
    *
    后来许久,狗七才晓得救他的妇人姓容,是濠州城首领郭子兴的义女。
    而她的那位夫君,姓齐名元兴,是郭帅帐下的一员虎将。
    天下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即便有,他也不敢相信能落在他头上。狗七为了活命跟他去了,却免不了担忧疑虑——他到底能为齐元兴做些什么呢?
    事实上,齐元兴好似对他毫无要求。他让狗七同他家的侄子外甥们一同读书习武、研习兵法,留在容夫人身边同吃同住,待他就像待自己的亲生孩子一般。除此之外,他们还给他取了名字,随了齐姓。
    尽管人生地不熟,可狗七从生下来就没过过这样好的日子,每天醒着依旧恍惚,好似在梦里。尤其是容夫人,她对狗七的好三天三夜也数不尽,当真教他难以报答。因此,他将一腔气力都用在了课业上。从大字不识开始,拼命学着天书一般的四书五经;从身无长处开始,下功夫苦练骑术、枪法与拳法。
    他其实是个极其聪明的孩子。仅仅过了三五载,便赶上了同龄人的进度。四书五经熟背,刀枪剑戟善用。连齐元兴都赞他天份非凡,只可惜开蒙稍晚,底子不够扎实。狗七也明白自己的不足之处,但他另有法子弥补,从不因此自苦。
    而沉令宜初次见到他,正是在校场之上。
    那时,红巾军方才攻下应天城,处处都洋溢着欢欣雀跃之情。军中的少年郎君们酒酣兴起,嚷嚷着要比武作赌较个高低,除却大小将领,连女眷们都出来瞧热闹。
    沉令宜从前一直跟随她娘在山中东躲西藏,现下才搬来此处半月,从没见过这样有趣的热闹。容夫人也乐得带她去看,好让她多认些人,免得见谁都怯生。
    校场上已然赛起来了。都是十来岁的年轻小伙,浑身仿佛有使不玩的劲头,十八般武艺样样皆有。沉令宜瞧得眼花缭乱,好奇问道:“夫人,这群人里谁最厉害?”
    容夫人想了想,指给她看:“剑为百兵之君,若说用剑,应数你郭英哥哥最佳。可他比开平还大三岁,又不爱占晚辈的便宜,今日定不肯上场。除他以外,应当就数冯家的小公子了。”
    沉令宜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正望见两个少年用剑打得难舍难分。其中一方的招式明显刁钻许多,逼着对方节节败退却又故意拖延迟迟不肯决胜,好似戏耍对方一般。想来定是那冯小公子无疑。
    “这得打到猴年马月去。”沉令宜懒得多看,转过头又问道:“我晓得开平哥的枪法好,夫人,这场中可有人能与他一教高下呢?”
    闻言,容夫人轻轻一笑,叹道:“开平的枪法确是无人可比,不过倒有个人,连他都不得不服。自开平来了这,他俩几乎形影不离。”
    “是谁?”沉令宜当即追问道。
    “他是我的义子。”容夫人引她去看,柔声解释道:“也是个不爱出风头的,不过箭术极好,就是性子略有些怪,你见了便知道了……”
    “沐恩!”
    这厢,少年们正一齐起哄推齐闻道上场:“快去快去!别装缩头王八!双玉胜了九筹了,你若再不去,彩头可就归他了!”
    沉令宜被他们的笑闹声吸引了。不远处,一袭青衣窄袖袍的少年半束着发,被一群人围在中央。他的身形有些瘦削,个头却很挺拔,未及冠的年纪,眼角眉梢都是飞扬神采。
    “别激我。”他笑着推拒道:“思本和思危都闲着呢,且找他们去。”
    “多谢你的好意。”齐文忠听罢赶忙道:“双玉那样的性子,不赢下这局是断不肯罢休的,我已经败给他了。”
    “哟。”齐闻道吹了声哨,打趣道:“当真少见,你是闭着眼同他比的罢?不过要赢一局也不难,你骑术最好,不如在马上与他比射飞雁?”
    “少在这儿说风凉话。”齐文正冷哼一声:“你到底比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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