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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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奶奶看了,那些纱裙硬邦邦的,料子不好,穿着也不舒服,还没弹性,等明年你长高了就穿不下了。”
    “我只要公主裙!”
    “今夏——”
    “我就要公主裙!就要!就要!”
    可惜最后,祝今夏也没等来她的公主裙。
    祝奶奶是爱她的,但一则念及孩子身边没有父母,她身为唯一的长辈,必须担负起慈母严父两种职责,不能无限溺爱;二则经济实在有限,那个年代,一条好点的公主裙也要四五百,够祖孙俩吃上一个月了。
    她狠下心肠。
    “今夏,你能不能懂点事?你以为你是哪家公主吗?”
    她说,如果不是我,你已经是个孤儿了。
    她说,祖母年纪大,不比其他父母之于小孩,能陪你那么多年,等到我走了,你还能依靠谁。
    你必须付出比别人多的努力,才能过上别人已经拥有的人生。
    你得用功读书。
    你一定要出人头地。
    所以最后不仅没有公主裙,九岁的祝今夏也第一次明白,她从来都不是公主,也做不成公主。
    11:55。
    小升初,祝今夏凭借优异的成绩考入市里最好的中学,最好的实验班。
    可地方小,关系户也多,机车厂干部子女不计其数。
    特权的第一次展现便是,班委无需竞选,竟由老师叫上几个学生去办公室,你一言我一语便分配完毕。
    祝今夏是以第一名的身份考进来的,捡了个漏,被分配为无人想要的宣传委员,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而无人问津有无人问津的道理,宣传委员这个职位,听起来像是班委里看饮水机、坐冷板凳的,却偏偏负责每周一次的黑板报。
    干最多的活儿,得最少的关注度。
    她唯一的存在感便是,每周一班会时,班主任会在台上提一句:“大家回头看看这期的板报,宣传委员辛苦了。”
    稀稀拉拉不太走心的掌声里,无人得知每个人去楼空的周五,她是如何熬到天黑,吃一嘴粉笔灰,最后锁门离开的。
    十三岁生日那天,恰好是个周五,祝今夏在黑板角落里一笔一划写下:happy birthday!
    隔天,被班主任勒令擦掉。
    11:58
    后来她果然成为家属区里“别人家的孩子”,“出人头地”了。
    卫城买来她童年梦寐以求的公仔,堆满半个房间,虽然最后它们都在角落里吃灰。
    每年生日,卫城会买同一个牌子的礼物送她,因他偏爱“一生只送一人”的标语。可惜那个品牌盛产永生花,由于缺乏实用性,最后都免不了和公仔一起吃灰的命运。
    除了礼物,他们也会吃顿大餐,看一场时下热门的电影,然后回到家中。
    ——卫城钻进书房,继续和好友一起每日开黑;而祝今回到次卧,继续看书、写论文。
    除了晚餐比平时贵一点,餐桌上多一只谁也不会多碰,往往剩下大半的蛋糕,生日其实和上个周末抑或下个周末并无二致。
    很奇怪,生日过得越发隆重,但似乎失去了乐趣。
    就好像童年买不起的公仔和蛋糕,成年后再拥有,也变得索然无味了。
    11:59。
    还有一分钟。
    眨眼人生已过三分之一,简直让人猝不及防。
    祝今夏思绪翻涌,最后发觉那么多年生日,怀念的竟然是童年物质匮乏时,祖母亲手做的面条,以及蛋糕上廉价的奶油在嘴里半天化不开却又甜腻腻的滋味。
    那个年代,拥有的极少,所以样样都显得珍贵。
    她低头笑笑,心道还真是山猪吃不来细糠,这年头就算花高价,估计也买不到那种蛋糕了。
    正琢磨着,手机忽然振动了两下。
    时序发消息来催促了。
    铁门不隔音,屋内屋外,振动声清晰可闻。
    时序都准备端面送上门去了,闻声一顿,拉开门——
    12点整。
    他拉开门,也拉开了她二十九岁的序章。
    祝今夏抬眼,眼里有一晃而过的怔忡,她好像很久没见过时序了,明明每天都见面,但视线总在游走,不敢停留。
    他还穿着早上出门时的灰衬衫,大概是骑摩托去县城办事,在车上坐太久,衣角都压起褶了,皱巴巴的。
    头发被头盔压得东倒西歪,他该剪头了,眼睛都快被细碎的刘海遮住,却还是亮得令人不敢直视。
    明明奔波一天,满脸倦意,不知道在高兴什么。
    祝今夏一愣,又一次发现,她总能看见时序眼里的笑意。
    ——哪怕他嘴角都没弯一下。
    ——哪怕那点笑意若有似无,转瞬即逝。
    她想问你在笑什么,出口却是,“什么味道?”
    头顶的灯泡瓦数不高,勉为其难撑起一室昏黄。逼仄的屋子里弥漫着混合的味道,有酸溜溜的醋味,冲击鼻腔的辣味,红烧肉的香味……
    越过时序,祝今夏猛地往茶几上看去。
    然后一怔。
    她拨开时序,走到桌前。
    面碗里,色泽浓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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