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座 第63节(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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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断不敢!”
    一时之间,群臣皆叩首不言,钟离尔瞳孔收缩片刻,透进太和殿的熹光刺眼,她稳着心神整理思绪道,“传哀家旨意,即日起,本朝官员不论官居几品,皆可免征税赋,且若每年救济难民所捐钱粮达一定数目,则可增休沐日。朝廷正值用人之际,再派钦差大臣下九省府衙,当地商贾若有捐献军粮、军饷者,家中子弟可赐入国子监旁听之权,有德才兼备者可破格提拔入朝致仕。捐银多者,择质优任用朝廷今后的军需、官货供应商家。”
    满朝哗然,砚棋抬眼看看钟离尔,似是有话要说,太后垂眸朝他鼓励一笑,只略颔首片刻,幼帝便接着道,“传朕旨意,商贾之中若有对此次战事捐银居功至伟者,他日南巡,朕与太后可居于其府邸,赐予伴驾殊荣。”
    钟离尔瞧着孩子,眼眸中难掩赞许,砚棋与砚离不同,虽说政事上未有那般尖锐的锋芒,却在人心一事上颇有建树。帝皇权谋,本就以诛心为上策。
    太后顿了顿,便顺着皇上的话道,“皇上说的是,哀家还将亲赐笔墨,铸成牌匾,赏予捐献军饷数多者。只一点,商贾大户所捐银两,须得明码记录,若有官员借此贪赃枉法、营私舞弊,一律连诛九族。”
    此言一出,宁言与方卿愿对视一眼,直叩首拜倒,高呼道,“臣遵旨!皇上圣明,太后圣明!”
    满朝文武跪拜与太和殿中,山呼万岁、千岁,钟离太后转首,赞许与幼帝眨了眨眼,砚棋受到鼓舞,有些许羞涩地抿了抿唇角,复又朗声道,“诸位爱卿若无事启奏,便退朝罢!”
    此政一出,举国大户商贾或为子弟捐官、或为与朝廷攀附关系,皆有捐献军饷数众者,不出半月余,军粮与军饷便按时运至辽东都司,且圣上、太后于京中下旨犒劳褒奖辽东都司,登时三军欢呼如雷,士气大振。
    成熙元年腊月十八,今冬愈发严寒,却才落了第一场瑞雪,直下了三日三夜,整座京城如披长练,一片素色不见青砖碧瓦。
    冬日向来是难捱的时节,鸟虫花树皆别于世间,人亦不能幸免。
    腊月廿一,雪止的时候,五更天还未破晓,慈宁宫中小令子便匆匆步入,对着素色里衣外只披了件衣裳的钟离尔行礼道,“太后,方得的信儿,半个时辰前,和太妃殁了。”
    这是圣宗去后头一个殁的嫔妃,屋里炭火虽足,然则晨间寒气重,太后指尖仍有些冰凉,她抚了抚疼痛不已的额角,云鬓仍有些凌乱,只对着小令子道,“哀家知道了,按太妃仪善后罢。”
    和太妃之死,说来与她也息息相关。
    自恪安公主去后,和太妃始终精神不济,如今苦熬了这些日子,加之诚慧贤太后故去已久,乔家的势力彻底没落在大明皇朝之中,她一个深宫妇人,无子无宠亦无权,终究是在丧女之痛中,走完了这绝望的一生。
    可又如何,乔氏失去养女是痛,她曾失去孝昭懿太子便不是痛么。
    到头来这宫里,还是只有庄太嫔活得潇洒自在,年轻时便从未卷入任何一场纷争过,无宠便无从失宠,荣辱不惊,不争不抢,这些年宫中从来得失与她无关,她只在自个儿一方天地安然自乐,如今却也最看得开,仍可得快活。
    殿内昏暗,只点了一盏烛火,太后撑着额头摇首自嘲,女子这一生,说到底,还是无情无爱才能洒脱恣意。如她、如秦珞、沈氏、乔氏这般用过心的,哪个不是落得满目疮痍。
    却未及她头痛症消减,圣母皇太后却已踏雪而来,仍是这样早的时辰,如同当年的兰嫔给皇后请安一般,秦珞总是来得最早的那一个。
    慈宁宫小厨房见两宫太后都已起身,便加紧备着早膳,秦珞进来时,钟离尔命人点起灯,只对她一笑道,“你来得这样早,瞧哀家还衣衫不整的,没的教你笑话。”
    秦太后摇首一笑,恭敬给她行了礼,方起身扶着皇后坐于镜前,镜中映出的两个女子容颜与九年前各有改变,却真切仍是这两张面孔,“臣妾听闻和太妃之事,想来今日太后又要忙于早朝,又要忙于此事,便早些过来伺候太后。”
    她执梳为她散了发髻,指尖极尽轻柔小心梳理,钟离尔对镜一笑,安慰道,“你我多年姐妹情分,哪有什么伺候不伺候一说。”
    秦珞手指顿了一刻,随即笑道,“是,臣妾心疼太后。”
    她喟叹一声,忽地放松了所有的警戒,只轻声道,“这些年许多时候,哀家都想,有你在身边一路扶持,实在是幸事。”
    秦珞听闻此言,却并未应声,只柔柔笑了笑,将太后发髻缓缓梳好,钟离尔偏首打量,镜中人眉目如画,抬眸对她笑道,“还是你的手艺天下无双,任她们谁也比不上。”
    秦珞抿唇浅笑垂眸,退后一步道,“臣妾服侍太后用早膳。”
    察觉出她今日反常,钟离尔却也并未追问,只握住她的手,与她一道往外殿走去,“自个儿有什么意思,你与哀家一道才好。”
    秦珞侍立桌前,挽了灰白色衣袖与她盛汤,四下里未发出一丝声响,天蒙蒙亮,透进殿内的光芒与她衣色一般无二,殿外寒冷,她蓦地想起九年前秦珞在坤宁宫伺候她用的那顿早膳,也是与今日一般无二的场景。
    九年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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