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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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床上呼呼地睡去。而我却被这老鬼吊起了胃口,为那三年前的战俘逃亡,以及紧跟着如石沉大海般消失的杨建带的一干兄弟的故事,失眠了……
    第二天早上我便扯着金爷问:“不是说当时有个兄弟没死吗?那人呢?”
    金爷估摸着那一会儿还没睡清醒过来,扭头白了我一眼:“当时是没死啊!就现在开水房那天天坐门口傻乐着的那位,弟兄们说也是自己的手足,咱在这儿多久,就养他多久得了。”
    这无头无尾的故事便似乎在金爷这里告了一段落。之后那些天我忙着接手分管的战俘营工作,就没有多想这事。一直到有一天,去开水房那边提开水,在门口还真遇到个坐着条板凳对着天呵呵笑的汉子。那一会儿我便来了好奇,上前问他:“你是咱这儿以前的看守吗?”
    傻子扭头过来看我,顿住笑容,没有任何表情地瞪着我。我寻思着这到底是个傻子,问他也不会有结果的。正准备进开水房,谁知道傻子在背后突然大声地吼道:“九日……九日……”
    我被吓了一跳,转过身又看他,只见傻子伸出手来指着我,嘴唇哆嗦着:“曹正……曹正……别杀我……”
    说完这话,傻子便扯开腿,往远处跑了去。
    我一头雾水,莫名其妙地进了锅炉房。
    谁是曹正?九日又是什么意思?在那个下午两个问题在我脑海里来去地晃悠。到晚饭时间我实在忍不住了,便叼着烟跑去找正在值班的金爷打听。
    金爷听我说了傻子中午的反应,便拍拍头:“曹正……这名字好熟啊!让我想想……”
    我期待地盯着老爷子的思想放飞,半晌,金爷一拍大腿:“想起来了,三年前跑了的战俘里有一个叫曹正,对!就是有个叫曹正的。”
    我更加摸不着头脑了:“那九日是什么意思呢?”
    “九日?”金爷吐了口浑浊的香烟,“九日我倒真不知道是什么了?邵长官,你真想打听这几年前的破事,你去找找当时的档案吧!那上面应该都还有吧!”
    “啥?档案?难不成咱战俘营那所谓的档案馆还真有些资料在里面不成?”我当时一听金爷说还能找到那事件的相关资料,马上觉得那三年前的事的背后肯定真有蹊跷。
    谁知道金爷呵呵地笑了,说:“邵长官,你激动个啥,进咱远山战俘营的每个战俘都有一份档案在档案馆备案,包括我们这些皇协军的兄弟也都有资料备份在那里!你以为只有你进到远山来才照了相啊?大伙都照了的。”
    我从金爷那里出来,便直接去了之前一直没去过的档案室。要知道在远山这破地方,本来就相当无聊,能因为这已经过去了一些年份的事拨弄起好奇来,似乎也是种寻根问底的乐子吧。
    管档案的是一个比金爷还要年长的朝鲜老头,大家都叫他李伯,归小日本他们直接管,一口东北腔的中文说得也还流利。见我一个中国人过来打听逃走的战俘和杨建他们的资料,老头便歪着头对我说:“这些东西可不能随便拿出来的,你谁啊?刚调过来的吧!”
    说到这儿他冲着我的肩章瞅了瞅,语气缓和了一点儿:“都是陈年旧账了,翻来看啥呢?就是场暴动,带头逃跑的战俘叫郑大兵,那畜生下手还真狠,抢了几个兄弟的枪,最后弄死了咱几十个兄弟。”
    我寻思着这李伯可能也是早就被告知那战俘逃跑事件务必要狠狠压着的,而我不过是机缘巧合陪金爷喝酒喝高了才有机会听到。但我想着既然来了,也不想空手回去,便给李伯递了支烟,说:“李伯,我是新调来的邵德,那案子的实情我已经知道了,只是想看看当时跑了的那几个犯人的情况,好在以后的工作中引起点儿警惕。”
    李伯接了烟,呵呵地笑,说:“原来是新调来的邵长官哦!嗨!你早说啊!得!你等等,我拿给你瞅瞅,不过不能带走,你在这看看就是了,正好我要出去打饭,你帮我看会儿门咯。”
    说完李伯便进去折腾了几分钟,拿出个档案袋给我,自己端着个饭盒屁颠屁颠地往食堂去了。
    我一圈一圈地、缓缓地解着档案袋上系着的细绳子,那过程好像有预感一般,这解开的将是会改变我这人生命运的物证,心情很离奇地沉重了起来。
    档案袋里只有八个犯人的资料,都是用日语记录的,我的日语水平也还行,基本上能看懂。第一张就是战俘郑大兵——一个凶神恶煞的光头,脸上满是横肉,眼睛深深地陷在眼眶里。鼻头往下勾着,和他很是煞气的容貌很不相称。档案上记载着他被俘时是国民党少尉军官。出事时才进来两个月。
    我心里很是惶惶不安,继续翻着其他几个犯人的资料。当然,也没细看,就是刻意地寻找曹正和有关九日的信息。果然,曹正的资料被我翻了出来。照片上是个阴着眼睛的大概二十七八岁的小伙,大大的眼睛,有点儿眼袋,应该是平时要戴眼镜的,所以拍照时才眯着眼。神情看起来却也还算挺斯文的模样,唯一和那五官的斯文不相搭配的是眉毛很粗。同样地,我的眉毛也很粗,之前在军校学习的犯罪人类学里认为眉浓的脾气大,易冲动。所以这小伙应该和我一样,发起火来有点儿犯倔。
    想到此,我便自顾自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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