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起居注 第191节(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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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举国上下许多人似乎都在钻这个空子。万岁爷对此可有了解?”
    朱祐樘皱紧眉,叹道:“……先让鹤哥儿说罢。”他自然对此甚为了解,毕竟户部税赋乃是重中之重。国库空虚,甚么都使不上力,想做甚么都会被牵制。但改革税赋却并非一日之功,他让内阁与户部尚书周经商议了一段时日,暂且也拿不出完善之法。
    张鹤龄便先简单地说明了目前的税赋之法,田赋徭役等等,总之听来便是平民百姓除了交税之外还须得承担名目繁多的徭役。为了逃避田赋和徭役,许多百姓就会想方设法地投献田地给那些身具功名者或者勋贵官宦人家。
    “投献田地给秀才、举人或者进士后,这些百姓虽仍是自由之身,却约定俗成算成这家的奴仆,因此不必缴纳田税亦不必负担徭役。他们给纳献者缴纳的粮食与朝廷所定的田赋相差仿佛,却可免去许多烦恼。如此,投献者愈来愈多,缴纳田税与负担徭役者愈来愈少,那些不投献的平民百姓担负的税赋徭役便无形之间愈来愈重。两厢对比,自然有更多的人对投献趋之若鹜。”
    张清皎有些不解:“难道朝廷与官府便任由这些人投献?没有任何限制?”如果没有限制,为了自家的利益,所有人都一定会选择投献,那承担税赋和徭役的人又从何而来?纳税的人愈来愈少,国库又怎么可能充实得起来?
    “光明正大地投献,只能由身具功名者纳献。”张鹤龄解释道,“秀才可有八十亩免田赋,举人则有四百亩免田赋,进士可有两千亩免田赋。取得功名后,寻常人家出身的子弟便往往不会再为田地银钱而发愁,这也算是朝廷给读书人的奖励。至于皇亲国戚与勋贵,一般都以乞赐田的名义将那些投献田转为自家田地,或者索性直接霸占良田,百姓们亦是敢怒不敢言。各地藩王以及周家从前便时常如此。”
    “且不提皇亲国戚……超过免田赋的亩数呢?朝廷能够及时发现么?”张清皎敏锐地问,“我记得朝廷许多重臣都是官宦人家,家中连出进士、举人。如果投献田源源不断,超出了他们家的免田赋亩数呢?当地官府能计量出来么?”
    张鹤龄沉默片刻,答道:“……不能,或者说,不敢。”
    “最近一年我在户部查看了每年的税田数,自高祖皇帝以来连年下降。当年尚有八万万(八亿)之巨,如今不过是四万万(四亿)左右,只得那时候的一半。但将所有身具功名者的免税田,以及皇亲官宦勋贵能查到的田庄都累计起来却不足两万万(两亿)。由此可见,尚有两万万(两亿)隐田。”他师从姐姐数年,对数字格外敏感,也知道许多简易的算法,做起统计来得心应手。
    朱祐樘脸色微变,目光渐渐凝重:“鹤哥儿,这些数字可信?”他早便猜测出必定有许多人家隐瞒侵占或者投献的田庄不报,却不想竟然已经如此严重。明面上只有两万万免税田,实际上还有两万万隐田免税,怨不得税田数愈来愈少得可怜。
    “回禀万岁爷,臣会详细写一封折子呈上。”张鹤龄道。见自家姐姐仍有些疑惑,他便解释道:“姐姐,所谓隐田,便是隐而不报的田亩。这些定然是超过免税田的亩数,否则不必隐瞒官府。不交田赋,便意味着户部短缺了三成税粮。因此,户部税粮之所以无法充实粮库,并不完全因为受灾的缘故。”
    张清皎瞥了瞥朱祐樘,淡淡地道:“我记得,史书上常有‘括隐’之举,便是重新丈量田地,让他们将隐占的田亩都吐出来?”
    “正是如此。”张鹤龄正色道,“隐田已有三成,再过些年只会更多。到得那时候,括隐之举或许便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括隐自然会得罪很多人,尤其是在朝中有权有势的那些来自于江浙湖广地区的官宦世家。他们在鱼米之乡盘桓数十年甚至上百年,光靠着投献与隐占的田地便不知每年有多少出息,怎么会愿意将口中的肉吐出来?因此,别说括隐的举动了,就算有括隐的想法,也必然会引起许多人反对。他不知道,后世有个词叫“既得利益者”,对这些人的刻画最为精准。
    朱祐樘拧紧眉:也许是时候与内阁着重商讨此事了。不仅仅是税赋之法须得改,隐田也必须丈量出来。纵然会有无数人明里暗里反对,此事也必须做成!
    张清皎见他神色沉重,自然知道这件事没有那么容易。就算她对张居正推行的一条鞭法以及雍正时期的摊丁入亩都没有多少印象,却也隐约记得——任何一个推行税赋改革的人,都必然会得罪当时的既得利益者,通常也不会有甚么好声名,甚至或许不会有甚么好下场。毕竟,如今这个时代掌握实权与口诛笔伐之权的都是既得利益者。就算有少数人出于公义支持税赋改革,也必定有绝大部分人反对此事。
    她不愿、也不能让朱祐樘陷入举步维艰的境地。而且,即使再好的改革举措,也耐不住底下的人阳奉阴违,将对民有利之事祸害成于民有害之事。如此,改革必定无法继续推行,反倒可能中途夭折,而且还落不着任何好名声。
    任何事都须得徐徐图之,一步一步慢慢布局。想到此,她曲起食指轻轻敲了敲书案:“鹤哥儿,别忘了我今儿让你过来,不是说隐田,而是问你皇庄之事。你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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