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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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梅香把信读完,立刻和小玉麟一起开始着手回信。写着写着,就很难过,要停下来缓一缓,才能接着写下去。
    另有两封信,是虞家大爷寄过来的。前一封信说他眼下在渝州,已经知道了虞司令去世的消息,只是苦于军务繁忙,无法回来。后一封说,已经替他和渝州的兵工厂打好了招呼,肥皂厂里出的火药原料,那边会派人来收购。
    虞冬荣把信来来回回看了许多遍,觉得他大哥应当是没有再次上战场之虞,于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小玉麟把秦梅香的事同他说了。虞冬荣对这些事了解得多一些,于是想给秦老板找个精神科的医生看一看。可惜打听了一圈儿,蓉城医疗条件有限,仅有的西医院规模都不大,且多以外科为主。至于精神科医生,那是从来都没有的。
    秦梅香觉得自己应该多在灯光底下站一站,兴许习惯了也就好了。于是托小玉麟和那边悄悄打过招呼,捡戏园子清早没人的时候,过去开了台上的灯演练。然而还是不行,一站到那雪亮的光底下,他的声音就要出岔子,像是嗓子让什么掐住了似的,再怎么拼命,也只能空流一身冷汗。那些他拼命想要忘掉的惨况一幕接着一幕浮现在眼前,下了台,身上打着摆子,半晌都缓不过来。
    最后还是许平山想了个办法,把一块大黑布折了几折,挡住了大灯。没了光,秦梅香唱的很坦然。眼见无碍,就把黑布掀开一层,透出点儿朦朦胧胧的亮来。最后越来越亮,仍然能唱,许平山便把最后一层也掀掉了。
    这一掀,灯光无所遮蔽地射过来,台上人的嗓子骤然又哑了。秦梅香扭过头,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许平山用身子把灯挡住,沉声道:“知道你是吓着了。可当时你难道也是这个样子么?要真是这样,你我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儿么?”他声音温柔下来,鼓励道:“那会儿怎么过来的,现在也一样能过来。当时心里怎么想的,现在也翻出来想想……”
    当时怎么想的呢,只想活。想把人找到,生与死都在一块儿。决计不能一个人孤零零的,把命交代在半路上。
    这样想着,胸膛里就像是慢慢燃起了一团火。想着自己一路上为寻人吃了多少苦,那厮却想着一死百了。如今自己唱也唱不出声,若要归罪,全是许平山的错。想到这里,便咬着牙,细细地开腔:“去时陌上花如锦,今日楼头柳又青!可怜侬在深闺等,海棠开日到如今……”唱着唱着,越想越觉得委屈至极:“毕竟男人多薄幸,误人两字是功名;甜言蜜语真好听,谁知都是假恩情……”
    这样连唱带做,一人分饰生旦两角。直到把那折唱完,兀自胸膛起伏,愣愣地有些回不过神。
    小玉麟欢呼一声,和虞冬荣一块儿在底下拍起巴掌。许平山朗声大笑:“这不是能行么。”
    灯光仍然雪亮,秦梅香站在那里,有种焕然重生之感。只是心里头兀自带着一股气,碍于七爷和小玉麟在一旁,不好发作。不然说什么也要冲下台去,左右开弓,将那皮糙肉厚的冤家抽上百八十个耳光。
    虽然一时仍然没法像从前似的随心所欲,入于化境,但是他这样的功夫,在如今的庆华班仍然是鹤立鸡群。李万奎满心欢喜,各种奉承话说了一箩筐。末了小心翼翼地跟秦梅香提,说他金玉奴那出戏,若是唱得再温柔软弱些,想来更好。如今看上去,老是有种破镜重圆也要弄死丈夫的悚然感。
    秦梅香自个儿品了品,顿时哭笑不得。
    他也没急着就上台挑大梁。一来是灯光对他的影响尚未彻底消失,二来他孤身一人,旧日合作惯了的班底与琴师统统不在,与新班子磨合仍然需要时间。三来是他初来乍到,一入班就抢了别人的牌,容易遭人眼红。
    说到地,这一切还是出于对“完美”的执念。若他唱轴,定然要一唱就唱个无可挑剔,瑕疵是半点儿也不能忍耐的。
    他肯屈身,人家看他自然也没那么排斥了。只是配着配着戏,座儿就把主角儿忘了,光顾着瞅他了。他一下场,地下的人也跟着起堂了。谁管大轴不大轴呢,人家不看了。
    这样几次,服气的不服气的,都只能心服口服,把头路的位置让了一个给他。
    打`炮戏演了三天,选的是白蛇传,醉仙楼和霸王别姬三出戏。醉仙楼是李万奎提的,因为本地烟火气息极重,与燕北之地情状大不相同。有些被旁的地方视为诲淫诲盗的俚俗戏,在这里却是极受欢迎的。且舆论也开放,只论戏是否受捧,并不拘演些什么。
    三唱戏唱下来,戏园里盛况空前。他自己的名声满城皆知自是不必提,与他搭戏的小玉麟也火得什么似的。戏落幕了,大家仍旧很激动,仿佛昔年在燕都的那种梨园之盛,又要重现在眼前了。
    只是这喜悦还没持续多久,城里就又遇上了一场空袭。这一次比上次要凶残许多,炸到了城郊的村落,把城东的大门也轰塌了。平民死伤不计其数。
    满城转眼贴起了告壮丁同胞书,人们奔走相告,识字的念给不识字的听。这是一轮征兵的告示。每一封告示之下,都围满了人。
    如此一来,那点儿能重新唱戏的喜悦,就像泡沫似的消失无踪了。
    小玉麟若有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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