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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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旻年纪虽小,却也懂得这些颜面之事,受了欺辱心中窝了火,却又无可奈何。
    母亲应付一月开销已是力竭,哪能再帮他置办这些东西。
    内侍省的奴才,自来就是拜高踩低的,每月份例能按时发放便烧高香了,更不能指望别的。
    不忍母亲难过,年幼的陆旻将这些事都藏在了心里,却不知如何被苏若华看了出来,并打听出了事情原委。
    原本,这等事情,主子尚且无能为力,一个宫婢又能如何?
    她却收拢来平日里用剩下的蔗渣、橘皮、梨渣、榠楂果核,仿照古方《陈氏香谱》调制成了小四合香,替他熏衣,并将香粉蜜炼成珠,盛于香囊之中,与他佩戴。
    这小四合香虽不及宫中御制的那些香品昂贵幽沉,却有股格外的清新活泼之感,尤其夏季佩戴身上,如置身于花果丛中,芳香满怀。
    皇子们所用的香品,虽不尽相同,但因皆出自宫中造办处,也就所差无几。但也因人见多了,便不觉得稀罕,反倒是陆旻这四合香占了上风。
    偏巧那日,先帝按例召见诸皇子查问功课事宜,微有所觉,夸赞陆旻所用香品格调不俗,又问他详情。得知这味合香用料竟如此寻常朴素,更大加赞赏他质朴节俭,有君子之风,又斥宫中奢靡之风盛行,便该好生整顿。
    陆旻所佩的青竹云鹤香囊,亦被先帝赞赏不已。
    平日里那些看不上他的尊贵兄弟们,一起站了墙边,一个个灰头土脸。
    他自养心殿出来,回了丽景轩,先帝还使人送了许多赏赐过去。
    这在以往,是从未有过的,母亲林氏也高兴了许久。
    私下里,陆旻曾问苏若华,是否算准了那日先帝要召见他们,方才如此行事?
    苏若华笑而不答,只回话道:“主子,奴才只是个宫女,见识不多,也不能为主子分忧解愁。但奴才晓得一个道理,人无论处在何种境地,总要向上看朝上走,遇上难事就要想法子应付。如若只是自怨自艾,这难事怎样也不会自己长脚跑了的。主子虽受目下之困,但凡事向上,怎知将来如何呢?”
    那时,陆旻年纪不大,不知为何,却为她这番话深有触动。
    这件事,在漫长的宫廷生涯里,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全然不足够动摇内廷局势,但在他心中烙下了深深的印子。
    母妃林氏虽是血肉至亲,却是个温柔懦弱的女人,除了嘘寒问暖,体贴衣食,一无作为。
    再之后母亲病逝,来到慧妃膝下,慧妃待他其实不错,也尽到了一个养母的职责,然而毕竟不是亲生,又带着功利之心,于是不论怎样母子两个总是隔着一层。
    一路走来,唯有苏若华一心一意的为他打算,为他筹谋。
    她如母亲一般的温婉恬静,却又不失坚韧,从她身上,陆旻似乎总能看到一股茁茁的生机。
    她的一颦一笑,言谈举止,如春风化雨,无声的滋润着他的心底。
    三年前,他被太后强拥登基时,提出的唯一要求,便是要将旧时伺候的宫人一并带到御前。
    他真正想要的,唯有苏若华一人。
    然而,她却拒绝了,并且随着太妃一道出宫去了甜水庵,一走就是三年不见。
    为免太后疑心,陆旻并不曾在明面上过多询问甜水庵的事宜,也极少去看视太妃,但从暗卫送来的线报里,她在甜水庵似乎过得相当快活,并无有一分因离了他而不快。
    即便,今日他亲自去了,她居然就避了开去,见了面竟也无话可说。
    陆旻在紫檀木四角包铜江水海牙书桌前坐了,打开一方挂锁的书奁,从里面取出一枚香囊。
    香囊缎子有些黄了,显是年深日久之物,但其上绣着的青竹云鹤纹却纹理分明,无一丝磨毛了的痕迹,足见佩戴之人爱惜。
    他揉捏着香囊,眼前不觉又是她的影子。
    和风自窗棂吹入,轻轻拂在这位青年帝王的脸上,如同女子柔软的小手。
    陆旻抬眉,望向窗外。
    院中一树贴梗海棠开的正艳,似有一柔媚女子立于树下,向他拈花微笑。
    “若华,你当真一点儿也不想我?”
    第六章
    她长他三岁,但那又如何呢?
    陆旻揉捏着香囊细软的缎子,其上仿佛还有一抹似有若无的淡香。
    他依稀记得,这枚香囊当初还是苏若华用自己份例里裁裙衫的绸缎做的。那年夏天,她便没有做新衣裳。
    去岁做的夏衫便有几寸短了,她端果盘来时,露着一段藕节似的粉嫩手腕,上面套着一枚菊纹绞丝银镯子,衬着皓腕如玉。
    那时,他就在心里暗暗想着,待将来自己封王开府,能自主当家了,必定要为她置办最华美的衣衫,最精致的首饰,她值得最好的。
    然而,如今他坐在这天下至尊的位子上,她却并不在他身边。
    陆旻微微出了会儿神,暗叹了口气,将香囊重新收回书奁,取了一旁放着的折子批阅。
    自从去岁六月,太后还政于朝,他亲政至今尚且不足一年。
    朝中各派势力胶着,明面上一派祥和太平,底下却是暗流汹涌,仅仅是太后的娘家赵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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