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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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开言拒绝了他的陪同,穿好衣物,一步步走出雪亮的东街,留下亘古不变的孤寒背影。
    寒星如坠,万景沉睡,一楼高屹,观瞻宇内。
    谢开言沿盘梯走上九重楼城,站在了白玉栏杆之前,她抬头远望,好好看着烟霭遍生的夜。俯瞰千层城郭万家灯火,都不及遥远的一抹微光,那里,才是令她魂牵梦萦的故乡。
    传闻,华朝大陆的锁星楼与乌衣台一般高度,伸出手来,便可触摸到天幕。
    谢开言真的伸手向上一抓,握住了一缕风声。
    花双蝶看懂她的动作,眼泪又流了出来。
    “谢族人天生傲骨,宁愿吃苦,也不肯低头乞求。殿下若是懂我,应当将我尸身送还南翎,受海神洗礼,等来世眷顾。”
    谢开言说完所有话,静坐在城台之上,开始冥想。
    花双蝶徐徐跪下,垂泪道:“太子妃若是怜惜殿下半分,也应好好说上几句道别的话,让殿下不要伤神毁身。”见谢开言闭眼不应,她便磕头两下。
    谢开言的神识跋涉千山万水,回到烛照朗然的乌衣台。风依旧呜咽,雾依旧飘举,她一动不动坐了一刻,说道:“花总管请起身。”
    花双蝶咬唇退向一旁。
    星雾迷离,隐隐灯光撒落阙台飞檐,降下一抹阴翳。
    谢开言突然说道:“殿下可知我心恨什么?”
    花双蝶惊然回头,这才发现一袭锦袍的叶沉渊站在暗处,忙福了福身子,带随众退下高楼。
    叶沉渊走出,蘀谢开言围拢斗篷对襟,站在她身旁,摸着她的头发,说不出一句话。
    此情此景,也让他心痛得说不出话。
    谢开言果然应花双蝶之言,开始诉别,尽管这诉别有些异样,不易看出她内敛的感情。
    “南翎腐朽不堪一击,即使华朝不来抢夺,不久后的北理或是狄容也会杀进门户,与谢族决一死战。殿下军功卓然,心计谋略强过谢族,败谢族光明正大,我无话可说。只是金灵之争中,有一千孩童,殿下既然知道谢族背生傲骨,为什么不责令他们再战,直至战死,却要迫令他们投降,逼他们投身水中?”
    叶沉渊涩然开口:“我没有迫那五千子弟。”
    “殿下!”谢开言扬声道,“战死才是对他们的尊重!如同我从不暗杀殿下及殿下的家臣一样!殿下说是不逼迫,可曾想过那也是间接的推动?”
    叶沉渊走到她跟前,低头看着她的眼睛,道:“你是一定要说这些?”
    “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再不说,就怕没机会了。”
    叶沉渊伸手抚摸她的脸,轻声道:“你死我也不会独活。”
    谢开言掀起裙幅起身,走到栏杆角落,冷淡道:“不敢承担殿下厚爱。十年前,殿下既然选择朝前走,意图统一华朝再至天下,应该知道,帝王之路艰苦险阻,容不得半点感情。殿下背负重责,不与我走,我不怨;殿下收复失地,征战南翎边境,我不怨;甚至是——殿下凭借强大国力一举攻占南翎,令禁军节节败退,我也不能怨!只是我想问殿下一句,为什么要假借统一之名,行屠戮之事?我谢族抵抗入侵、百名将领负隅顽抗,都是职责使然,殿下为什么先要迫死谢族,后又坑杀将领无数?就连那连城镇内,殿下也肆意举起屠刀,一一斩杀那些手无寸铁的民众。这所做作为,难道不叫残忍?”
    谢开言遽然转过身,冷冷正对叶沉渊。叶沉渊迎上她的目光,不躲避,淡然道:“哪条帝王路不是祭奠着鲜血走出来的?对战谢族非我本意,屠戮抵抗者才能震慑余众,用最小的死亡换取更多的缴械,令他们不战而降,在兵策上是捷径。连城镇数条人命是断送在马一紫之手,他若不做两姓家奴,我又何必剿灭干净?”
    “殿下好主意,尽出诡辩之辞。”
    叶沉渊突然扬声道:“左迁出列,带花总管上来。”
    谢开言不禁冷颜道:“殿下又要舀花总管威胁我?”
    花双蝶提裾急急走上阶梯,跪在两人跟前。
    叶沉渊道:“我若叫来左迁或封少卿,你都会认为是受我指使。问她,总不计是我欺骗你。”
    花双蝶忙低头说道:“殿下要问什么?请殿下示下。”
    她只知道,今晚的会谈很重要,即便是谢开言处于回光返照之际。
    “总管对太子妃说说‘何为礼’。”
    花双蝶动用所有玲珑心肝,回想往日的一切,终于了悟说道:“殿下曾说过,礼是辅国之义理。”
    “在哪里说过?”
    “连城镇卓府书房。”
    “此话何解?”
    “殿下将法礼作为治国之策传授于太子妃,说道,‘法从礼入,明刑弼教,是以法先行,礼居后。国家司刑法,推行礼、义,才能长盛久安。’我想殿下的意思是指,将争战与刑律放在前,震慑余国服从,再用礼仪教化百姓,使天下一统,长盛久安。”
    谢开言拍了一下栏杆,冷笑:“简直是荒谬。”
    叶沉渊却道:“退下吧。”
    花双蝶躬身退下。
    叶沉渊看着谢开言的眼睛,说道:“连一个绣娘都懂的道理,你却难以接受。”
    谢开言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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